滳石安进行了简单的心理建设,迈开步伐越过门槛。
刚一进门,石安便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回首望去,是尚书府的一名小仆催着一个背药匣子的老头往府里赶。
“郎中?”
“府中有人生病了?”
石安赶紧让开身位,让这俩人先行,然后自己又快步跟了上去,同时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李尚书?”
石安想起李瀚达的轿子在门口停着,如果不是专门回来训斥自己,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
“是我家老爷病了,他在衙门里的时候还吐了血呢。”
小仆边跑边回应,急的已经是满头大汗。
石安和武松一路跟随,到了李瀚达卧室门前的时候,姬怀雪和李师师正在安慰他的一家老小。
“石安,你可算回来了,李尚书他……”
李师师过来一把抓住了石安双手,眼泪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这段时日下来,李瀚达一家人都对她和姬怀雪多有照料,而且李瀚达的妻子还说刚好李师师也姓李,想要收她为义女。
此事李瀚达病重,李师师已经极其的手足无措。
“先让郎中进去,李尚书肯定会吉人自有天相。”
当着众人的面,石安也只能如此安慰。
众人让开通路,让郎中入内,为了不影响其救治,除了李瀚达的妻儿之外,其余人等都被禁止入内。
石安和李师师等人在外等候了足足两个时辰,老郎中才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
“诸位且宽心,尚书大人暂时无碍。”
老郎中主动告知了情况,但随即又话锋一转道:“尚书大人是因忧虑过度引发的肝脾病症,我虽然将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但他毕竟年岁已高,还需好生调养一段时日。”
石安见郎中支支吾吾,心下越发不安,便将其请到一旁单独询问。
“先生还请直言,李尚书的情况是否不容乐观?”
老郎中缓缓叹了口气,微微颔首道:“的确如此。”
“其实这也是多年旧疾积累所致,我为尚书大人诊病已有多年,也经常提醒,他因忧劳过度,身子骨早就羸弱不堪。”
“但他一直劳心为民,听不进我的劝,才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眼见石安面色越发阴沉,老郎中赶紧道:“不过若是能够安心调养,尚书大人也并非没有恢复过来的可能。”
老郎中已经说的很明白,李瀚达年老体弱,就算这次被救回了性命,但要是以后再没日没夜的工作,他那条老命怕是真就保不住了。
“多谢先生,我会去劝李尚书好好养病的。”
石安在尚书府中,现在也混成了半个主人的模样,唤过小仆将郎中带去账房结算医药费,自己便准备在李瀚达门前再守一阵。
然而没过多久,李瀚达妻儿便从屋内走出,并且告知石安,说李瀚达要单独见他。
石安忙点头答应,老头刚从鬼门关里溜达了一圈儿回来,不让自己老婆孩子守着,偏偏要他一个外姓人单独密谈,肯定是有要紧的事要嘱咐。
进入屋内,石安看到李瀚达满面苍白的躺在床上,胸前衣衫甚至还染着喷吐出的血迹。
“老头,没事儿别吓唬人,刚才人郎中都说了,你屁事儿没有,就是最近有点儿上火。”
石安大咧咧往床边一坐,面上竭力保持着平静。
“你这混小子,连句安慰人的话都不会吗?”
李瀚达说话的声音已经到了有气无力的程度,石安见他这般某样,只好把呛声的话咽了回去。
“哼,我还是得夸夸你,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要厉害。”
李瀚达嘴角抽搐了几下,像是在笑。
“不过你也没必要跟我唱样板戏了,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但我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不行了。”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着急让你入职刑部了吧?”
石安神情严肃起来,沉声道:“你坚守了大半辈子,没让刑部沦陷成为那些达官显贵权钱勾当的生意场,也守住了大宋律法的底线。”
“你之前说想让我接替你的话,不是随口一说,是想真的交托给我。”
石安把话挑明,然后便露出犹豫之色。
李瀚达给了他一段思考的时间,最后才有些不耐烦的道:“这有什么可纠结的?”
“即便你不想和我一样,将生命都耗费在刑部。”
“但你现在自身难保,如果不能把刑部尚书这个位置攥在手里,那些人捏死你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思索片刻,石安开口坦言。
“老头,你和大将军张俊有还大宋朗朗乾坤的抱负,但我没有。”
“现在我只能答应你,我会尽力去帮你维系底线,等到日后找到能接替你的人,我最多也只是力所能及帮他一下。”
“你知道的,我这人早就厌恶了官场,待我处理完那些想要取我性命的人,我就会去试着做个商人,挣够银钱再买上几百顷薄田,以后做个吃喝不够的地主乡绅,朝堂之事就再和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