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为石安开口说情,不仅令石安惊愕,也让满朝文武始料未及。
甚至于,很多开口编排过石安的人,此刻已经开始汗流浃背。
最开始,这些人是奉了高伸的命令,才会联合起来中伤石安。
但谁又能想到,高俅居然会带头对抗自己的兄长。
“高太尉所言甚是,寡人已经下发了推恩令,早该由石安带去濮州了。”
“但现今李瀚达重病在家休养,石安身为刑部侍郎,不仅代管刑部事宜,而且还有张定远那起案子没有定论。”
“寡人深知,石安是个有才干的年轻才俊,奈何他也是分身乏术啊。”
皇帝对石安进行了点评,而后又看向高俅。
“高太尉,你看此事当如何安排?”
高俅微微躬身,淡然开口道:“臣以为,岁贡之事最为紧急。”
“方才石侍郎笃定,岁贡遭劫绝非梁山所为,当朝之中,唯有他在濮州担任官职,也只有他对濮州的情况最为了解。”
“臣以为,应尽快让石侍郎返回濮州主持事务。”
“再者说了,石侍郎是刑部侍郎,由刑部派遣官员调查岁贡失踪案件,也最妥帖。”
“至于刑部的事务,可再另外挑选得力之人暂时管理,由石侍郎办完案子回京之后,再交还给石侍郎。”
“另外还有张大将军义子的那起案件,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定论,不就说明张定远是清白之身吗?”
“臣以为,张定远是平白遭了冤枉。应当即刻释放并恢复公职。”
高俅一番谏言,让石安满腹狐疑。
不知为何,高俅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偏向自己。
“难道高家兄弟和我家一样,也是水深火热并不和睦?”
石安在心中低语沉思,然而龙椅上的那位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高太尉言之有理,那就按他说的去做吧。”
“石安,寡人命你即刻去往濮州招安梁山,并同时调查应天府岁贡丢失一案。”
“至于前些日子刑部衙兵和仵作被杀一案,由后续接任者继续调查,张定远即刻释放,官复原职,并赏赐黄金百两,骏马五匹,用于体恤。”
皇帝亲口下发了口谕,让石安一下子看明白了。
今天的这次‘临时会议’,看似文武百官都可以发表意见,但实际上,不过是皇帝和高俅两个人的舞台。
进一步说,皇帝也只是个傀儡,今天的一切结果,都是高俅在主导。
之所以看出这些,是因为石安了解过,本朝皇帝在朝中议事的时候,少有这么果断的时刻。
唯一的可能,是皇帝和高俅早就商议好了一切,现在只不过是这君臣二人做戏给所有人看。
但石安还是不解,与自己仅有一面之缘的高俅,为何会帮衬自己?
更何况,为了帮自己说话,高俅肯定要和自己的兄长高伸产生嫌隙。
石安猜不到缘由,但眼下却得识趣,赶紧下拜领旨。
虽还有诸多谜团未解,但对石安而言,眼下最棘手的两件事却已经解决了。
招安梁山的事取得了新一步的进展,而且张定远也可以脱罪恢复自由身了。
“既然众爱卿都没有任何意见,那么便各自退朝离去吧。”
皇帝像是在关怀百官,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最着急离开垂拱殿的人,明明就是他皇帝陛下。
百官叩谢高呼万岁之后,石安故意留了下来。
无论如何,石安得了高俅的照顾,理应要去表达感激。
当然,石安更想做的,是尝试从高俅口中探问出一二。
然而石安还未走到高俅面前,便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高太尉,我听说官家在召集百官之前,就已经和你私下商榷了一个多时辰啊。”
高伸一副阴阳怪气的腔调,对高俅嗤然冷哼道:“既然你已经和管家商榷过,为何不提前支会我等?这不是故意让我们在圣驾面前遭受埋怨吗?”
面对自己大哥的质问,高俅显得从容且亲昵,陪着笑脸开口。
“大哥,你这是哪儿的话?”
“我几乎每日都陪伴在官家身边,着实没有机会抽身。”
“如果你怪罪我没有与你团聚,那么就在今晚如何?”
“我先去侍奉官家踢一场蹴鞠,晚些时辰我带上好酒去你府上,另外再叫上二哥,咱们兄弟三人痛饮到天明。”
除了高伸高杰两兄弟外,百官之中是不可能再有人值得高俅赔笑了。
但石安隐隐觉得,高俅今晚要喝的那顿酒,肯定大有文章。
只不过无论于公于私,还是论起身份地位,石安都是无权参与的。
甚至就在眼下,石安连上前去和高俅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无奈之下,石安只好先行离开。
走出垂拱殿的时候,石安又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见的人。
“儿啊,你马上又要去濮州了,若有时间,回家吃顿饭再走吧。”
石茂才每回都是这句话,但上次石茂才为了平息高伸的怒火,当众要绑杀石安的时候,石安已经彻底看清了石茂才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