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人,您这一去就是两月有余,着实让我苦等了啊。”
宋江泪如雨下,石安看的真切,但心中却略有鄙夷,心想怕是林冲过世之时,他都未曾哭的如此伤心。
不过既然下定了决心,石安自然得在做足了场面功夫。
“宋头领,我此去汴梁,也是一言难尽啊!”
石安和宋江紧紧相拥,长吁短叹道:“好在我历经生死,总算是得以亲自面见官家。”
“官家对我也不曾责怪,只是命我赶紧返回濮州。”
简短几句寒暄过后,宋江便迫不及待的挑起了话题。
“石大人,这招安之事……”
石安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角,忙从怀中取出贴身的圣旨。
“官家体恤尔等,已经写下亲笔圣谕,愿意招安梁山所有人众。”
听闻此言,宋江高兴到情绪失控,面上哭一阵笑一阵,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
石安看不上他的作态,便开口转移了话题。
“我从汴梁出发之时,听闻了林教头病故之事,不禁令人扼腕叹息。”
“好在我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来送林教头最后一程。”
“本官现在身为招安使臣,愿亲自扶灵相送,愿林教头早登极乐。”
石安的话语,全是编排之词,从汴梁到濮州,光是路上都需要接近十日的时间,他又怎么可能早早知道林冲的死讯。
之所以扯谎,是石安想要对自己招安使臣的身份加以利用。
在旁人听来,他这会儿主动要送林冲最后一程,肯定是带着官家的态度的。
对朝廷而言,林冲曾经身为八十万禁军总教头,但却是个背叛了朝堂的人。
即便如此,官家还是愿意礼贤下士送林冲出殡,已经表明了朝廷是真心招安。
如此一来,足以打消很多人的疑虑。
毕竟,招安一事口说无凭,即便是有了圣旨,也可以被认为是一纸绢布而已。
但石安故意模糊自己的话语,引诱众人认为是官家体恤林冲,会让梁山的人更加愿意臣服。
“哎呀,石大人身份尊贵,怎可屈身去为我家林冲兄弟送行?”
因为先前未有沟通,宋江和石安的配合并不默契。
在他想来,眼下招安之事正在最后的节骨眼上,若是身为招安使臣的石安亲自送灵,如果因此触怒了朝廷,那么将会得不偿失。
好在吴用看出了石安的心思,忙凑到宋江耳边低语了几句,才让宋江幡然醒悟。
“既然是朝廷的恩典,那么草民就代替我家林冲兄弟叩谢皇恩了。”
双方在明面上的功夫做足了之后,石安便被宋江亲自引着去了灵堂。
上了供香,表达了悲戚情绪后,石安便又带着三人离开了城主府。
石安原本是考虑继续住在城主府的,但是现在府邸被搭建成了灵堂,石安又知道李师师平生最怕鬼神,便决定暂时去他曾经任职守城官时被分配的一栋宅院。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石安不想去面对躺在棺材里的林冲。
原因无他,石安还是心有愧疚,不能完全过得了心底那一关。
还是那句话,林冲因反对招安被活活气死,但在他死后,石安却要利用他的葬礼,来进一步稳固招安之事不生变故。
“死掉的人,果然是没有丝毫话语权的。”
石安心生感慨,为死者操办葬礼的人,也无非就两种情况。
其一是对亡者有真实情感,但其所作所为,也可以说是为了弥补内心的遗言或是寄托哀思。
但无论这种人做了什么,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其实是一言一语都听不到的。
至于另一种,则更显讽刺。
自古以来,很多人都认为红白两事是最容易结交他人开拓人脉的场所。
这类人,可以对死者没有半分半毫的在乎。
石安叹气苦笑,自己利用了林冲的葬礼,毫无疑问已经沦落到了第二种人。
带着几分自嘲的心情,石安来到了曾经生活了好几个月的宅院。
到了门口,石安便对这地方产生了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陌生是因为,真正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是上一任穿越者。
也是因此,石安觉得熟悉,是因为已经融合了原主的记忆。
“你这地方好破啊。”
李师师当先下车评点起来,姬怀雪忙跟声规劝:“诗诗,咱们现在已经不能再奢望养尊处优的生活了。”
“而且石大人说他在这里居住过数月,他都能够坚持下来,咱们身为婢女,又怎能有所怨念呢?”
这段时日下来,姬怀雪对自己奴婢的身份越来越认可。
即便石安多次强调,他并没有想要她和李师师为奴为婢的想法,但姬怀雪却像是认定了这一点一样,从一个只会抚琴唱曲儿的‘曲艺工作者’,渐渐变成了学会操持家务的婢女。
“怀雪姐姐,我不怕房子有多旧多简陋,但是……他是破的啊。”
李师师抬手前指,众人循着指示看去,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本就单薄的青瓦屋脊,居然塌陷出了一个半米多的窟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