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他也没想到潜在的危机这么快就浮现了出来。
在石安接下圣旨的当天晚上,吴用便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客栈与他密谈。
“石大人,恭喜您当上了府尹,现在您可就是我们的父母官了。”
石安摆手打断了吴用,开口苦笑:“军师就不要取笑我了,你又在晚上赶来与我会面,肯定又是有事相谈吧?”
吴用知道石安不喜欢兜兜绕绕,便开口直言道:“来之前,我已经与宋头领商议过了。”
“我们都认为,现在是让我们梁山上的兄弟安身立命的最好时机。”
听到这里,石安已然明了。
“我现在做了府尹,看似权力滔天,但实际上只是个光杆司令。”
“吴军师的意思我明白,是想将你们梁山的人,安插到我手下的各个衙门对吧?”
吴用赔着笑脸拱手道:“不是‘安插’,是‘安顿’。”
“再者说了,朝廷将招安之事托付于您,言下之意不就是让您来安顿我们梁山的兄弟们吗?”
石安抿嘴轻笑:“我不知道朝廷是否有此意向,我只知道一旦我这么做了,只要我稍微表现出任何一丁点的反叛之心那么朝廷立马容不下我了。”
古往今来,即便是皇帝的直系血亲,一旦离京就变成了藩王,无论如何都会被皇帝所忌惮。
皇亲国戚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石安?
所以在石安看来,成为一方霸主的机会摆在面前,更像是官家对自己的考验。
“石大人,咱们进一步说,即便是你选择不作为,那么现在还有退路可言吗?”
“吴某人虽草莽出身,但对于天下大势也有着自己的判断。”
“在我看来,乱世会在不久后到来。”
“届时,您就真的没有争雄之心吗?”
石安面色猛地一沉,毫不犹豫道:“没有!”
“我同很多人表明过心意,我一心只想远离朝堂,攒下一笔银钱后,便会辞官隐居。”
“吴军师,你已经是第二次撺掇我行大逆不道之事了,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
“再者说了,你若真有改换日月的决心,也不该来同我说这些。”
“别忘了,梁山的首领,永远都是宋头领!”
石安后知后觉,梁山中最大的隐患,并非是武松或林冲这种明面上对朝廷表达不满的,而是这位懂得隐忍的智多星吴用。
“宋头领过于优柔寡断,且无争雄之心。”吴用直言直语:“他能够将梁山凝聚起来,但无法再进一步。”
“所以在下以为,宋头领只适合做个明面上的傀儡,而真正的幕后操刀之人,只能是你!”
石安凝聚目光审视着吴用,语气愈发严肃。
“吴军师,如果我将你方才的言行告知宋头领,他会毫不犹豫的将你舍弃。”
吴用嗤然笑道:“吴某今日敢来,自然是做好了生死的准备。”
“石大人的城府谋略在我之上,所以我只与你讲利害得失。”
“你我心知肚明,朝廷的招安令只是缓兵之计,只要梁山还凝聚在一起,朝廷早晚要对我们下手。”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石大人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就算你对朝廷万分忠心,官家会相信你能与我等划清界限吗?”
恍惚之间,石安突然想到了已故的赵世臣。
回想当初,石安和吴用用了一场酒宴,强行把赵世臣拖下了水。
再看现在,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吴用居然已经将此计谋活学活用,硬生生要把石安往不归路上逼迫。
“石大人,万请三思!”
“世道如此,若想存活,必须先有自保的实力。”
“对你而言,我们梁山这几万兵马,就是送给你的刀剑,你只需要伸手握住,就有了博取未来的机会。”
说完最后几句,吴用便转身离去。
石安几次张口,却都没能再说出什么。
吴用的野心如此之大,着实在石安的预料之外。
但石安再三权衡之后,还是选择了暂时隐忍。
石安倒不是对吴用的谏言动了心思,而是石安明白,短时间内不能再让梁山折损人手了。
林冲的死,已经激化了很多人对朝廷的反叛心思。
现在之所以没有爆发出来,完全是因为宋江还在压制。
若是石安去向宋江告密,宋江定会为了保住招安而对吴用下手。
届时,梁山众人心寒,肯定会进一步催发矛盾。
如果事情真闹到宋江被推翻领导地位后,那么石安也要受到牵连。
梁山一众入驻濮州,即便是钻了空子,但也绝对拥有攻城的实力。
反观石安自己,现在整个濮州所有的守城军和衙兵加起来也不过四五百名,别说和梁山对拼了,怕是对方还要嫌弃对手不够平分。
“招安,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啊。”
到了此时,石安才渐渐开始认清局势。
石安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天亮都没能睡着。
“你现在当上了府尹,那么城主府就该算作是你的府邸,咱们几个人一直蜗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