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远的话让石安陷入沉思,他之前未曾想到,一宗应天府的岁贡失踪案,竟然牵连到了遥远北境。
“事关边境军事,官家竟能如此儿戏!”
石安心头窝火,在汴梁的那段时间,虽已看多了满朝的贪官污吏,但现在最让石安愤怒的,是上位者的不作为。
在此之前,石安还有过些许自欺欺人的幻想,以为即便高俅弄权营私,但至少会去保住大宋边境的底线。
但现在看来,高俅只是有着稳固‘一人之下’的心思,但并不愿意耗费过多精力。
话说回来,毕竟不是自家的江山,石安这时候才清楚认识到,将家国安宁寄托在高俅身上,简直是最愚蠢不过。
“石大人,我已经派人暗中跟随,您看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正思忖之际,石安突然被吴用打断了思绪。
吴用心思细腻,并没有主动采取计策,而是把决策权交给石安。
石安斜睨了吴用一眼,此时看待他的眼神也难言怒火,好在刚才一番对朝堂的抱怨之词,让吴用错认为他的怒火不是针对自己。
“继续追踪下去,如果失去岁贡黄金的下落,即便朝廷现在不追究,但若留下话柄,难免不会被事后追责。”
石安当即下令:“此事就拜托给梁山的兄弟们了,此处也不是什么久留之地,咱们先回濮州城再说。”
正是因为现在还在林伯栾的地盘上,石安才没有对‘自己人’大动肝火。
但在一路风尘仆仆回到濮州城后,石安便快速对武松下令。
“二郎,将李逵押解到府衙之中,我要亲自审问!”
武松面上瞬间呆滞起来,过了片刻才想起来帮李逵说起好话。
“石大人,铁牛他向来是这般鲁莽性情,今日我们这些兄弟虽有负伤,但毕竟没有人丢掉性。”
“依我看,还是继续让铁牛在城主府中思过反省就是了。”
石安目色阴沉的看了武松一眼,马上就去和张定远对视。
“你去。”
“除了你之外,估计没人能制服那黑旋风了。”
张定远刚要答话,武松赶忙抢先道:“还是我去吧,没必要劳烦张骁卫了。”
武松虽然不擅城府心计,但也算不上愚笨痴傻,他知道如果让张定远出手去抓捕李逵,十有八九二人得以命相搏。
届时,很可能会引起守城军和梁山兄弟们的群体斗争,而他武松只能夹在中间,两边都难以帮衬。
要说现在最不希望石安和梁山撕破脸,除了宋江之外,就当属是武松了。
当然,这二人的出发点并不相同。
宋江是一心想要推进招安,以图有入仕之机,武松则只是舍不得和石安相处下来的情谊。
武松在拦下张定远,并且得到石安应允后,赶紧跳下马车追向了正要返回城主府的李逵。
石安并未在原地等待,而是直接去往了府衙。
之所以不想在众人面前审问李逵,最重要的原因,是想要避开吴用。
回到府衙后,石安便让人去侍奉了茶水,看上去是已经冷静了许多,但其实不过是石安在刑部处理公务时养成的习惯。
李瀚达亲自教导过石安,在对待一些胆色强悍的硬骨头时,双方之间比拼的其实是耐性。
无论是审讯中还是被审问的犯人,谁能长久保持平静的姿态,谁就会成为获胜的一方。
正是因此,石安习惯了在审问他人之前,强迫自己进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平静姿态,哪怕只是个面上工程而已。
不多时,武松带着满脸不情愿的李逵赶到,石安只让张定远留了下来,将一众衙兵都打发了出去。
“二郎,你也出去等候吧,我有些私事要对黑旋风询问一二。”
武松眉心一紧,不假思索道:“石大人,俺和铁牛感情要好,他知道的事我基本也都知道,他这人嘴笨,说不定有用的着我来帮忙解释的地方。”
石安皱眉盯着武松看了一阵,语调严肃起来:“二郎,你若留下,那么你接下来听到的话,定会让你陷入了两难的处境。”
武松认真思索良久,却还是表现的有些不以为然,抬头对坐在案牍前的石安说道:
“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哪儿会有什么两难之处?”
石安劝说无果,只好作罢,重重叹了口气后,转而看向了在旁无所事事的李逵,目光重新变的凌厉起来。
“李逵,本官问你,今日为何要动手伤人性命?”
面对问询,李逵表现出满满的抗拒,抬了抬下巴一脸傲慢姿态。
“不过杀了两个走狗兵卒而已,哪儿需要为什么?”
“俺自打上了梁山,手里的人命一百也有八十,想杀便杀,管那么多作甚?”
石安早想到李逵会是这种态度,除却愤怒外,并没有别的反应。
但李逵这般答话,却让武松颇为焦躁。
曾几何时,武松也是只凭心意行事,但在石安身边待久了之后,渐渐重新捡起了对于生命的敬重。
而且,武松心知肚明,石安对梁山最大的厌恶,就是李逵这类人。即便他们心存正义,但行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