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这姜林可曾与你说起过他的家世?”姜尚端着陶罐,给惧留孙的酒爵中又添了些酒水,朝已经喝得晕晕乎乎的惧留孙问道。
“唔,师弟啊,你这一晚上怎么总在问这小子的事情啊?自打你给我满这第一杯酒开始,就一直想打探这小子的事,我可告诉啊,我以后是唐方的人,不能说的我是坚决不说的。嗯?”惧留孙说着,又端起酒爵一饮而尽,饮完还不忘大大地啊一声。
“唔,师兄,我还不是为了多了解一些这小子,好和他谈与唐方修好的事情。”姜尚又给惧留孙满上一爵酒,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从矮几上铜盘内的烤鹿腿上割了一块肉,塞到嘴里边吃边说道。
“哦,倒也没细说。只是说起过他好像是出生在姜水边,别的问的多了,他便不愿提及。哎呀,你要想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吧,我对他的了解也只是今日所说的这些了。唔,你还别说,你与这小子还挺有缘,你看你们都取姜为姓。”
“并且……哎,我说我怎么见了这小子有种说不上来的喜欢,我今日才发现这小子竟然有点像你,你看这个头和你差不多,这脸庞,还有这嘴和这下巴长得挺像你啊。今日你俩站一起,我才发现越看越像,莫不是你年轻时候……嗯?啊哈哈哈……”酒足饭饱,惧留孙在自己的师弟面前也开始放浪起来,拿姜尚打趣。
“啊,师兄,玩笑话,玩笑话,切莫拿师弟我如此打趣。”姜尚听着惧留孙的话,惊得割肉的铜刀都握不稳,赶忙端起酒爵喝了一杯酒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咕咚!”惧留孙端起酒爵又一饮而尽。“行了,今日喝得够多了。师弟,为兄今日便宿在你这营中了,你派人去给那小子说一声。明日我带你去见见我那几名不成器的徒弟,让他们给你这位师叔见礼。”说着,头一歪,便倒在榻上。
姜尚出了帐篷,吩咐几名卫士入帐收拾一番,又派一名兵士前往已经与申公豹合二为一唐方营中通报了一声,便返回自己的帐中。
这一夜,姜尚与姜林躺在自己的帐内,都辗转反侧。
时间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六年前,那时姜尚三十出头,正是一个男人最美好的年华。姜尚出生时,家境已经败落了,自幼便随师父勤奋刻苦地学习天文地理、军事谋略,研究治国安邦之道,期望能有一天为国家施展才华。
二十余岁学成之后便拜别师父出山入世,然而近十年过去了,直至这时候姜尚仍然择主不遇,飘游不定。但他能动心忍性,观察风云,等待时机,常年四方游走寻找明主。
这一年终于来到了西岐郊外,渭水支流的姜水边,打算洗涤一番因长期奔波而变得脏臭难忍的身体,却在一处深水湾失足溺水,差点丢掉了性命,一团火热的丰腴涌入怀中是晕厥前最后的知觉。
当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有些破烂的茅屋内,屋内的摆设一看便是荒野村舍。正要起身之时,屋门从外面打开,一个妙龄女子端着喷香的粟米粥进得屋来,害羞地看了一眼榻上呆坐着的姜尚,递上有些破烂的陶碗,发出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后便离开了茅屋。
用完粟米粥,姜尚才发现自己的腿应当是在水中挣扎之时被石块所伤,无法起身直立行走。好在后面的日子这位女子一直悉心照顾姜尚,让常年奔波的男人有了回到家的感觉。
虽然此时姜尚已经成家,也有了一双二女,但是为了完成自己心中的抱负以及师父的嘱托,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曾好好享受家的感觉。现在落难之际遇到一位这样的女子,让姜尚怎能不动情?
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地发生了。
与这位独居于此、名叫青的农家女子温存了月余,女子便惊喜地发现自己怀孕了。对于这时的男人来讲,这倒不算什么难事,只要遇到明主,自己的原配要接过来,自己的外室也要留在身边,总之都是自己的家眷。
以后的日子,姜尚一边外出寻找明主,一边与青一起从事农事,两人倒也和和美美。待到来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一个孱弱的儿子便出生了。
孩子的出生极大地刺激了姜尚的雄心,等孩子满月,姜尚便又踏上了求职的道路,以求尽早给这对母子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
但就是这次外出,一场大雨造成山洪爆发,冲垮了回来的桥梁,还冲掉了姜水、渭水沿岸的众多村舍。十多日后等洪水退去,姜尚趟着淤泥回到印象中自己生活了近一年的那处家的位置时,除了洪水留下的痕迹外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却将姜尚的心留在了这里。以后每年这个时候,姜尚都要借机来到姜水旁的那处,站在故地之上,回忆那段美好的岁月,回忆那张百看不厌的娇羞的脸庞,还有那抿着粉色的小嘴,一日之内除了吃便是睡的小人。
可惜,多年来奇迹终究没发生,有的只是姜尚一次又一次在这块土地上默默地对这对母子的祭奠。
今日初见那姜林,如果用手遮住鼻翼以下,只看上边的话,眉目以及鼻子简直与那青长得一模一样,这便是当时姜尚心中一直在说“像”的原因,足足端详了三分钟的功夫,姜尚一遍又一遍地在幻想自己与青的儿子成年后的模样,想来想去,竟然就是眼前姜林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