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看了看花衣服,又看了看石珍儿,示意石珍儿坐到自己旁边来。
“薛涛,你可会唱曲?”林海正色道。
“唱曲?林大人可是想听曲?小女子会多种曲目,不知道林大人想听哪样的?”花衣服,也就是薛涛再次一礼,问道。
“多种曲目?你且说来听听。”林海倒是没想到这薛涛还算是多才多艺,不过林海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娱乐节目没啥了解,也说不出自己想听什么样的,只能让薛涛先说说。
“不过我要的是能在大庭广众下唱的那种,若仅是青楼中用来取悦客人的曲子,就不说也罢。”林海赶快补充了一句,担心薛涛直接把十七加一摸给唱了出来,不然林海倒是能承受,石珍儿就略显尴尬了点。
“林大人放心,就算是青楼中,也是多有文人雅士,我等青楼女子也不是日夜吟唱淫词艳曲。”说道这里,薛涛甚至有些骄傲的表情:“虽说相比中部,西南各地都算不得繁华,但也自有风雅,哪怕是在青楼中,我等姐妹也能唱出一些让好曲子来,例如说《杏花天》,《玉楼春晓》,《长门怨》,《听泉引》都是常见的曲子,虽说都是江南传来的,但在西南也流传甚广。”
“你且把这几首曲子的歌词说来听一下。”林海并未要让薛涛唱,却只是让她说歌词。这下子不仅是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干什么的石珍儿愣了一下,连薛涛也愣住了。
难不成这位林大人喜好诗朗诵?
“回林大人的话,以《杏花天》为例,这不是青楼姐妹们做的词,而是前代无名诗人留下的遗篇,全诗共八句,五十四个字,全文乃是:梦魂飞过屏山曲。见依旧、如花似玉。天寒翠袖依修竹。两点春山斗绿。披衣起、闲愁万斛。正月淡、梅花照屋。重温绣被薰清馥。不管明烧画烛。”
薛涛倒是侃侃而谈,嗯,那个假装自己很有文化的林海就只能不动声色的装作太累了扶住了额头,擦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嘿...
想不到这薛涛也是个文化人,自己小觑天下英雄了啊。
不过想想也对,这年头,如果没有些许文化底蕴,就算是做妓女,怕也是当不了花魁的,毕竟以色娱人的大有人在,真能消费花魁的人,也不会是个完全看脸的人。用林海当年听说的一句话叫做“你不知道有钱人喜欢什么,因为你没有钱。”
“嗯,诗自然是好诗。”林海不能否定传世的文学作品,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但是我想这首诗就算是在县城中唱出来,也没几个人能听懂吧。”
薛涛笑道:“林大人,这是自然,曾经能知道这首曲子的,一个县城内也不过双手之数,能日常点得起的,怕也就那三五家吧,普通百姓,就算是听到了这首曲子,也只会说一句真好听,真要问道他们这唱的是什么,怕是都不知道。”
“我想让你唱一点他们能听懂的,就是那种哪怕大字不识这辈子没出过村的农夫都能听懂的曲子。”林海说道。
“大人说的那种曲子,虽说他们能听懂,但怕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唱,唱出来可能有损大人英名。”
“嗯...我说的不是那种艳曲,你以前就没唱过听过给普通人甚至穷人的曲子?”
林海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呸,自己说的是什么话,要是能进青楼听曲子,那还是什么普通人?更不可能是穷人了,穷人唯一能靠近青楼的机会,大概就是给青楼的后厨送菜送柴外加倒夜香了吧。
“罢了。”林海摆摆手:“说说你自己吧,你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进的青楼,后来又怎么样了?”
薛涛没想到话题转换如此之快,不过对于自己为什么进青楼这种话题,很明显她是练习过多次的,正所谓“父赌母病弟读书,刚做不久还不熟。兄弟姐妹全靠我,生意不好要还债。前夫家暴还好赌,自己带娃没收入。从此走上不归路,还望客官多照顾。只想赚钱还完债,赎身开个豆腐店”,在薛涛的知识储备中,对于自己的履历至少有十八个版本可以用,正在她想着今天用哪个版本蒙混过关的时候,林海又说道:“那些青楼里常用的版本就不说了,我们也调查过你的来历,说真的吧。”
薛涛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林海居然对青楼惯用话术如此熟悉,不由得对林海刮目相看,倒是正色道:“是。”
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石珍儿若有所思,又想起石夫子对她的交代,一时间到有些情绪。不过醉心于工作的林海没有察觉自己身边逐渐浓郁的杀气,继续对薛涛说:“那你说吧。”
关于薛涛的故事,算是一个非常非常老套的青楼里茶余饭后的故事了,或者说只要不是自己因为爱好自己卖身进的青楼,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经历。
薛涛原来不叫薛涛,在乡下,女孩子一般是没有名字的她在家里排行老三,薛涛记得大家都管她叫薛家三姑娘,或者就叫三姑娘。
在薛涛的记忆里,日子一直是贫穷但是幸福的。
虽然日常吃不饱,但是如果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吃饱的感觉的话,半饥半饱也就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爹娘和哥哥姐姐每天都忙着耕地砍柴,然后在傍晚时带回一些野菜,有时候运气好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