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帅案之前,波才双手下压,一众又再落座,主帅的沉静让他们安稳了一些。
“赵渠帅,丁渠帅,本帅进帐之前听见二位在与子平争论,不知何事啊?”
赵丁二人对视一眼,犹豫了片刻前者就要起身,波才却是一笑挥手让他坐着说。
“大帅,方才管将军说我等长敌军士气,灭自己威风。属下不然,当年叶悦之统领定边军横扫兖青那是事实,当日不过万人,如今再来携十万之众,我也是怕影响大局。”
赵宁出言,丁鸣也是紧随其后道:“波帅,赵渠帅所言有理,叶欢大军而来,我冤句与梁国首当其冲,不得不谨慎。至于三军士气,我等只是据实而言。”
波才闻言微微颔首,面上并无怒色,赵丁二人见了心也放下少许。
“子平,以后不可再有此类言语,叶郎定边之强有目共睹,战阵之上原本是凭实力说话。二位渠帅所虑乃是实情,并无他意。”波才想了想先对管亥言道。
“是。”后者应诺不再多言,其实他心中又何尝对叶欢没有畏惧之心?
“各位,诚如二位渠帅方才所言,以叶悦之过往战例,大家心存忌惮亦是人之常情。不过各位有没有想过,汉军之中不乏名将,但我军与之抗争却能不落下风?”
波才继而言之,众人闻言亦是心中一动,似卢植皇甫嵩都是名将,他们却无畏惧之心。
“我军起事之初,大汉朝纲败坏,民不聊生,大贤良师振臂一呼便是应者百万!士气高昂万众一心,因此开始的顺利并非我军实力胜过汉军,一切乃时也……”
“真若论之,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我军士卒都要远逊汉军。可一连串的大胜却让人以为并非如此,汉军也不过如此而已,诸位扪心自问,当时是否心有所想?”
渠帅们听了就有不少微微颔首,顺境之时他们当真是以为汉军不过如此的。
“叶欢出于名门,边军历练文武双全,在边境便是屡败强敌。其统军,勇武,皆是上上之选,这些都是事实,不承认也不行。但他之所以有如今之威,却还是时也。”
面对叶欢大军压境,即使波才也感觉压力极大。但更大的问题还在麾下对他的畏惧之心,有了此心,实力根本难以发挥,因此他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士气,这才召集众将而来。
“卢子干,皇甫义真,朱公伟皆是能征惯战之将,声名远在叶欢之上。但因如此我军对之亦是揣摩许久,熟悉其战法习惯,而叶欢呢?他来之时很少有人对之了解。”
攻击长社,拿下东都门户,现在看来我军当时是求之过急了。不光各位,本帅也是一般。我军攻势到了强弩之末,汉军则渐渐适应,而叶悦之的定边军恰在此时到来!
“定边战力原本就在一般汉军之上,叶欢此人又是武勇过人,善于出奇。加上我军轻视对方,防御不周,这才被他接连大胜,兖州之处如此,青州亦不外如是。”
随着波才的侃侃而言,众人不觉被之吸引,多有颔首认可者。波帅并未回避定边之强,而是详加分析,犹如抽丝剥茧,且自承其非更令人感受到他的一片真心。
“波帅所言极是,且除此之外,叶郎待我等似乎也与其余汉将不同。我军战俘若是落在他人手中,必是死状惨烈,可每每为定边所俘,却是都不愿回头。”杨俊出言道。
“杨帅说的是,波帅,当年我与叶欢有过一面之缘,他却有官逼民反之言。”
“二位说的是,此便是叶悦之不同寻常的地方。”波才欣然认可又道:“一来晋阳叶家毕竟是书香门第,叶公的学识及为官之正,便是为敌,天下又有何人不敬?”
“二来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叶欢如此就是要各位对他生不起对抗之心!”
“汝南袁绍,陈留曹操,此二人也为当世俊杰,我军与之对战败多胜少。但我问各位,二人虽强,你们可有畏惧之心?抑或说那种畏惧之心能否比得上叶欢?”
“波帅,我不惧什么袁曹,汉将之中也只有叶郎定边可怕。”丁鸣出言道。
“好,说得好,其实叶欢用兵未必就胜曹操袁绍多少。但为何如此?就是因为各位心中生了畏惧之心,有了此心,行事缩手缩脚,士卒没了士气,如何能与强敌相抗?”
说道这里,波才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说各位,就是本帅也有些头痛了。我要说不怕,人家会说你没打赢叶欢,那是死撑着嘴硬,那本帅也没有言语相对。”
话音一落,帅帐之中竟是传出一阵轻笑之声,很少见波帅如此模样。
“但本帅是真的不怕,他叶欢是强,但如此强敌,将之击败,才不负男儿之志。各位想想,倘若今番我们能在这里击败叶郎,以后你们还会怕吗?腰杆子也能挺直。”
“波帅说的是啊,只要能打败叶郎一次,必定能名扬天下……”
“假如叶郎都被我们打败了,大汉还有谁能抵抗我军?”
帐中一时间议论纷纷,众将的信心被波才言语激励起了不少,不由便有憧憬之想。
唯有白帆犹豫了半天,还是咬牙出言:“波帅,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