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恒相信刘亮的感觉,父亲也说过,有时候老兵的直觉是不讲道理的。那是百战沙场之后,对危险的一种本能感知。
“刘司马,继续前行,全军保持警戒,遇有敌袭,立刻放烟示警。”很快他便有了决断,战场上就有危险,尽量预防便是。
“诺!”刘亮回答的很快,方才之言是他尽副统领的职责,眼下的情况,骑军必须突进,若不是叶恒,他或许都不会说。
张辽让铁骑营在开战之初便渗透敌境,除了配合步卒封锁消息之外,另一个用意就是找出敌骑军主力所在,说白了,以骑军为饵。
既然是饵,就要有饵的觉悟,在刘亮和其他铁骑营军官心中,不但不会以此为忤,反而会更坚决的实行,抓住敌军主力便可。
哪怕自己所领的士卒会全军覆没,哪怕会陷入重围损失惨重。但为大局,何惜自身?南山武院的理论是深入人心的。
当然,作为大汉第一骑军,铁骑营对自己有着无比的信心。你想要将饵食吞下,也得拿出足够的实力,弄不好,反咬你一口。
有着纵横交错的情报网,一旦敌军展开大规模的调动,你的骑军出现了就再也别想隐藏。铁骑营各军会向饿狼一样,盯上去咬碎。
同样的道理,叶恒心里清楚,父亲让他亲临一线,也是对他最大的考验。不得不说,这一日突进,学到的东西胜过一月苦读。
梅小伍的决断,刘亮的谨慎,进军之中各种战法的运用,战术的变换。以前他可能也知道,但唯有此时才会有最深刻的印象。
就在叶恒与刘亮决断,继续推进之时,广昌的攻城也到了关键之时。在发动总攻号角的那一刻,周游绝不会停下自己的攻击。
要么我拿下广昌,要么你干掉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听见二军的号角,骑军兄弟定会全力配合,周游对此毫不怀疑。为了同袍的策应,他也要全力以赴,与敌不死不休。
这种决心表现在战场上,便是二军士卒悍不畏死的连续攻击。这一刻,伤亡没有意义,他们要的是,敌军没有片刻的喘息之机。
对此感受最深的是谁?非广昌守将杨任莫属,直觉告诉他,今日敌军不破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的气势说明了一切。
悍不畏死,奋不顾身,前仆后继,这些自己麾下的士卒也能做到。可更可怕的是,太原军在此种气氛之下,依旧保持着冷静。
听上去有些滑稽,甚至有些矛盾,但在杨任眼中,明确无比。
说白一点,太原军从军官到士卒,都知道怎么死战最有收益。倘若自己的阵亡,能给同袍换来更大的机会,没有人会犹豫。
同样,面对守军的滚木礌石,他们也不是一味的猛冲猛打。种种战术切换,战法使用,张弛有度,绝对是有所控制的。
眼前的场景,最能证明杨任的想法。当敌军冲车终于出现在战场上时,太原士卒的冲击就变得不管不顾了。
他们会用血肉之躯,来为冲车吸引城头的火力,让前者靠近城门,一举破之。与此同时,弓弩手与轰天炮的压制也到了顶点。
强弩、强弓,井栏,封锁城头一线。轰天炮则会发射碎石,往城内延伸,双方之间显得极有默契,且打击点亦是精准十分。
失误,误伤,总是有的,却被压到了最低。且那种失误,并不会影响太原军的士气,此刻,谁都看出了,最后决战的来到。
城下的高台之上,周游手持千里镜,那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足足一个半时辰。身体犹如铜浇铁铸一般,没有丝毫的颤动。
若不是他时不时下达军令,高台上的校尉,就像个雕像一般。
“李冲,八曲上去,与敌致命一击,拿下广昌。”
“诺!”一直在台下等待的八曲曲长,听令之后双眼都红了,应诺声中杀气腾腾,憋得太久了,心中的战意一直在升腾着。
曲长如此,士卒亦如此,而校尉的军令,就是他们最佳的爆发点。
“杀!”李冲举刀率先出击,三百丈的距离,八曲快如闪电。
城头上,已经是乱战一片,广昌北门,也被冲车撕开了口子。目下,士卒们正在完成最后的疏导,清理干净,就能自此冲入。
城门狭窄,面对敌军分配好的弩手,冲击的士卒无疑会伤亡惨重。但与攻陷城池相比,不重要了,他们的冲击,就能减轻城头压力。
对军官而言,那是攻城的常规战法,但在太原军,就稍稍有些不同和。因为封锁城门的弓箭手,会被远程的轰天炮压制。
隔着城墙,当然打不了那么准,但碎石的天女散花,却是面攻。也可能在敌军有防备的情况下,无法伤敌,却至少能乱阵。
“方位十八,标尺四零,方位十九,标尺五一……”看着身前的同袍纷纷冲上,然后中箭倒下,有人狂声嘶喊着。
他的大喊,会被同袍接力,迅速的送回轰天炮阵地。而等敌军的箭矢向他袭来之时,总会有身边的同袍,扑上来为他挡住。
之前有城墙阻隔,无法太过精确,但有了前沿的观察手,轰天炮再度攻击,就变成了有的放矢。装填的石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