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个问题,贾诩笑了,笑容中带着某种纯真的意味。
“战前说必胜,那是轻敌,不过贾某相信,就算此战出现什么惊天意外,袁曹联手可以守住冀州,但定天下者,一定是主公。”
铜镜后面安静了一阵,似乎没有想到,贾军师会这样说。
“军师,如此心境,却是大进了。”片刻之后,回言亦有轻松。
“呵呵,前番奉孝前往冀州布局之时,主公送给过他三个字,当时贾某还有些不解,现在想想,却是理解那种心境了。”
“三个字?能让军师称道,却不知是哪三字?”声音兴趣十足。
“就是玩……”贾诩说着,嘴角上扬。
廷尉的书房之中传出一阵笑声,听得丁旺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主家是开心的笑。至于叶秋,百年不变,抱剑而立。
“就是……玩儿?”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先有知而有意,有意而明心,明心则洞玄,主公军师,皆有道根啊。”
“道根,那贾某是真不认识他。”贾诩笑容消失,恢复了肃然:“天下民心可用,此事你要亲自为之,至关重要。”
“军师放心,此事必成,则天下人心,定在主公,只是……”声音稍稍有些犹豫,方道:“这怎么又跑到一线去了,军师不劝?”
“范先生,我劝你放弃,你干嘛?有些事,劝不了的。”
“说的也是,那范某唯有再走一趟,确保将军安然无恙。”
“敌军大军林立,名将云集,此一战前所未有。以主公的性格,是绝不会错过的,贾某纵然劝得住人,却劝不住心。”
“军师保重,那范某去了,一月之内,必有消息。”后者一言,铜镜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之远去。
贾诩保持着面对铜镜,负手而立的姿势,却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内门之处又来了一人,身穿官服,低眉垂首,亦步亦趋。
到了书房门前十丈之处,他就停住脚步,肃立等候了。
“来大人……”丁旺见了,笑着一溜小跑迎了上去,稍稍打量之后言道:“大人,恭喜大人高升散议大夫,果然精神。”
“多谢管家。”来喜一抱拳:“军师休息了吗?”
“我去给大人通报。”丁旺一笑转身便行,这无数人畏之如虎的酷吏,对待自己却是极好,就算冲着贾诩,也让人心中舒畅。
此时书房门打开,贾诩站在门前,对来喜轻轻招手。
后者急忙上前,到了叶秋身边,他主动张开双臂,眼神示意对方。每一次来廷尉府,来喜皆是如此,无论谁说,从未有例外。
叶秋也不犹豫,上前检查一番,随着后者进屋。但凡贾诩只要不是孤身一人,他便要跟随,除了叶欢与郭嘉。
到了房中,来喜施礼之后也不坐下,恭声道:“军师,北三郡和凉州之处,喜已经安排妥当,静候军师之命。”
贾诩点点头,想了想道:“诩要安排在前线捷报传来的那日,同时发动,如此可更添声势,你就不用亲自去了……”
“是!多谢军师,属下不往之,也不会有疏漏,军师放心。”来喜闻言心中一喜,连忙道,直到此刻,他依旧是站着的。
来喜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和满宠一样,算是酷吏,或者说,他比后者更甚。而能让他衷心敬佩畏惧者,也唯有贾诩。
“你做事情,也不必我细说了,眼下冀州战局胶着,一旦分出胜负,偌大一州之事,张司徒一人忙不过来,到时候,你去帮他。”
贾诩喝着茶,语气慢条斯理,似乎说的只是家常,而非军国重事。
“是,属下知道,但张司徒生性宽和,到时属下怕会与之不合。”在贾诩面前,来喜是从不敢弄什么言犹未尽的,都是和盘托出。
“你小看张子布了,不必顾忌,贾某让你去,就该全力以赴。此事办好,对你日后朝中晋升,亦是一笔。”贾诩摇摇头。
来喜闻言双膝一软,跪下了:“军师,小的衷心效力,如今已经身居散议大夫,当真不敢妄图高位。”
“哦?一个散议大夫,就能让你心满意足?”贾诩笑问道。
倘若让来喜选,他宁愿廷尉一直板着脸和自己说话,那样心中踏实。最怕军师那种若有若无的笑容,隐藏在背后的,总令人心惊。
“军师,小的眼下是心满意足了,想要再往上,我还得历练。若是才不配位,坏了主公军师之事,喜不敢!”
“这说的,还有几分道理……”贾诩点点头,又道:“才不配位,那就多多学之,简雍简宪和,田豫田国让,都是你的榜样。”
“是,来喜记下了,一定会向二位大人,多多请教。”
贾诩不言,捧起茶水喝了一口,来喜见了,也不起身,又道:“军师,主公去了郭军师营中,甄小姐到了上党,卑职前往亲迎。”
“你前往亲迎?”贾诩反问。
“主公无敌,冀州之战我军必胜,战后安定人心,甄家乃是首选,来喜往之,周到相迎,也是提前谋之。”来喜正色道。
“很好。”贾诩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