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平静的长江,黄河是奔涌的,即使是下游,隔着十余里,你就能听见隆重的水声。但在今夜,却被喊杀声完全覆盖了。
交战之处,已经倒下了无数士卒的尸体,交战的百丈之内,鲜血浸透了土壤,踩上去会有粘稠的感觉,可见战况之激烈。
但双方士卒,依旧不知疲倦,他们的眼中,只有敌人,没有其他。
青州营阵前,另一队士卒整列,双目烁烁的盯着远处战场。这也是乐进特地安排的,让他们提前去感受,战阵的惨烈,
唯有毫不畏惧之士,才有资格踏入这片战场,才有资格做战士。
甘宁的应对是一样的,蛟龙军的营寨之外,也有一队士卒在静静的看着。现在是双方较劲的时候,任何一点退缩,都是示弱。
示弱就会影响士气,在这样的直面交锋中,士气是最重要的。
自己的青州营虽然是奔袭而来,但甘宁的蛟龙军也是连续作战,今日还要扎下营寨,乐进判断,体力的兵力的优势都在己方。
什么,你问甘宁是怎么判断的,甘将军会说,判断个屁,优势在我。不光是甘宁,定边军所有将领都会这么回答,优势在我。
连续作战,那是应该的,哪一支主力,不是连续作战?安营扎寨,更不算什么了,那是军中的本能,谁会拿这个做借口?
伤亡?怜悯?在眼下的战斗中,没有人有时间去想这件事。
对比一下双方士卒,青州营眼中,多半都有浓烈的战意,没有人会畏惧,哪怕眼前尸山血海,乐进的确带出了一支劲旅。
再看蛟龙军,却是沉静的,人人都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们也许没有对方那般外显,却沉静的让人可怕,尤其是在敌将眼中。
同样的气质,乐进曾经在六羊山看见过,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有一刻的忘却。陷阵二军,给他和李典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换了是他们,可能你连喊杀声都听不见,因为在陷阵眼中,大喊也会损耗体力,我们的士气,早已不用靠这些提升了。
“要是换了陷阵军,我还会如此攻寨吗?”乐进忽然想到了这一点,他也不能确定,但是想到,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陷阵的沉静,全军皆知,但知道不代表你就能做到。或者说,有那么几军能够做到,不过全军如此,目下也唯有陷阵!
叶欢在南山武院,对此给出过详尽的解释。首先是雄厚的实力做基础,其次就是心理,你得反其道行之,能给对方带去压力。
要是从科学上分析,大喝或是高声酣战,能在一时之内提振精神,根据质量守恒定律,其实,还是有一定程度消耗的。
营寨之外的士卒中,周必的那颗光头油光锃亮,显眼无比。
“将军,我不累,让我上,乐进想要破我营寨,让属下给他下狠的。硬生生把他弄下去,我军就能久守,拖延时间。”
周必是主动向甘宁请战的,而在蛟龙所有各军之中,一军是最累的。但经过凉州之战的洗礼,一军更强了,周必也更强了。
诸葛瑾察觉到了这种改变,前方的惨烈,他都有点不敢用千里镜看了。但周必此时请战,听他的言语,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但他没有回答,眼光看向了甘宁,现在是将军决断的时候。
“你给我说说,你能打成什么样?”甘宁很淡然的问道。
“将军,你看见乐进了吗?我有把握,击退敌军,然后冲到乐进身前一百步,把他吓退,我再退军。”周必毫不犹豫的道。
刚才的战斗,他看的比谁都仔细,绝不会去说什么豪言壮语。
“好,准备上,做不到,我砍你的脑袋。”甘宁恶狠狠的道,在蛟龙军,有时候匪气会比大将风度更加重要。
“不用,完不成,周必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周必答了一句,对甘宁和诸葛瑾一抱拳:“老大,军师,周某去了,你们看着。”
甘宁不说话,诸葛瑾的将军保重到了嘴边,没有说出来,他觉得这句话不太合眼下的气氛。于是很正式的,给周必行了个军礼。
后者一愣,急忙侧身相让,刚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
“老大,一军都上,林骄不行啊,他们几个要留下!”
“废话,老林就该在船上,谁让他下来的?”甘宁双眼一瞪。
“老大我去了。”周必一阵心虚,转身逃也似的去了。
在阵前,敌军的优劣,他看的更加清楚了。小型战阵,同袍似乎也占不到便宜,对方显得极为纯熟,不过嘛,那得看谁?
凉州之战,张郃的龙骧营,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战后,双方也有深入的交流。不得不说,又是典韦,给整个定边军带了好头。
从不藏私,从无敝帚自珍之意,没什么绝招是不能共享的。你练我也练,我比你更强,但这个更强,我绝不靠隐藏而得。
典韦待张郃如此,张郃待周必如此,郎骑竹待徐盛如此,张海龙待唐武亦如此。有了这些将领,才会有眼下的蛟龙军。
“都给我听好了,敌军快退了,他们会换人上前,那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