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去问潘将军,得看谁问?士卒军官问,五军拼死也要守住。但若是郭嘉问,他会立刻变得十分谨慎,思虑再三。
答案也许是一样的,但其中的经历绝对不同。敌军连未经训练的郡国兵都派上来了,战局十分顺利,但一切,也只是眼前而已。
似潘凤这般的将领,善于防守,必定心思缜密。不管敌军在战场上的表现如何,他都会去思索背后的答案,万一是敌军故意呢?
敌军的进攻力度,是证明之一,侦骑四出,是连续措施。潘凤现在担心的不是自己这里,而是魏勇,他倒希望文丑前来夹击。
那样一来,就算五军的阵地被突破,至少也能拖住敌军更长时间。而文丑的应对,恰恰是他不希望见到的,后者猛扑魏勇而去。
且看上去,是不惜代价的那一种,阵地上,潘凤的右手紧紧握着茶盅。内中的茶水,早已没有白气了,他却是恍然未觉。
两千五百士卒,加上两军的骑兵营,就能挡住文丑疯狂的进攻吗?也许能,魏勇能征惯战,但能挡得住多久?
自己要不要增援,张郃将军的龙骧军又会不会随之而来?军师在此,还有没有另外的安排,这一切,都是潘凤必须思考的。
坚守阵地,首先要有孤立无援的决心,这是常识。但对大将而言,却要想到战场上更多的可能,以利作战,这并不矛盾。
与之相比,敌军的进攻在潘凤眼中已经无足轻重了。五万郡国,听上去吓人,但他们到了战场上,只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传我军令,四曲不动,三曲准备,随我突袭敌军,直取中军。”沉思有顷之后,潘凤放下了茶盅,站起身来断然道。
“诺!”亲兵闻言,立刻转身传讯去了,潘凤则拿过了自己的大斧,取出白娟,慢慢的擦拭起来,动作是那般轻柔与专注。
身边的士卒军官看的都是眼中一亮,将军难道要亲自上阵呢?
不一会儿功夫,三曲曲长就在亲兵的带领下到了,看见将军的动作,他第一反应就是双眉一扬。看起来,有过瘾的了。
“曲洋,坐下,没让你休息,好好观察敌军战阵,待其下一阵冲击之时。潘某会和会你一起,尾随追击,我军要直冲敌军大旗。”
潘凤依旧擦拭着自己的开山大斧,眼光则凝聚在斧刃之上,并没有看曲长一眼。但轻松语气说出之言,却令得后者立刻振奋起来。
“一直以来,突袭敌军,斩其首级这种事情,都是骑军兄弟们干的,是将军和公义将军这样的强将干的,但今夜,稍有不同……”
潘凤还在继续,语气平和的似乎在诉说一个故事。周围众人听了全部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屏住呼吸,等着将军。
“刚才敌军的攻击你们也看见了,应该是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敌军如此,足见已经被我军逼急了,拿出了所有的底牌……”
“但是否如此,还要去验证,倘若借其冲势加以反击,你我一直冲到敌军帅旗之处,他们还没有任何反应,才能佐证。”
潘凤侃侃而言,说着,动作顿了一顿,又开始擦拭起另一边。
“将军,说的是,倘若我军能顺利直指大旗,通过敌军之情便可判别清楚,不过这种活,属下去就行了,将军还需坐镇……”
看见将军的目光看向自己,曲洋立刻一拍胸脯道。他听懂了将军的用意,内心深处稍作思考,亦是赞成将军制定的打法。
潘凤不等他说完,摆了摆手……续道:“不行,你不够分量,本将军身为一军之首,差不多够了,设若他们示敌以弱的话。”
“我军当要死战,此处阵地,交给卫虎继续镇守,不可再轻出一步。可敌军要是露出破绽,击溃五万郡国,五军能做到。”
直到此时,潘凤的语气依旧平和,但听将军说到最后一句,所有人都在点头认可。就凭这里的六千精锐,五万不精练的敌军?
“将军,我懂了,敌军若不是虚张声势或别有所图,嗯,不管他是哪一种,我们都要把他打出来。那时候,他们藏不住的。”
曲洋想了想立刻接道,参谋们听了,亦随之不断颔首。判断敌军的意图,有时候主动出击,也是最好的办法,根本没法藏。
“敌军若是迫不得已的话,按眼下军情,他们就纯是牵制。文丑大军为主攻方向,解决掉当面之敌,我们就能向西杀去……”
“呵呵……”潘凤微微一笑,颔首道:“能有这般见识,当我五军曲长,才是名副其实,曲洋,以你一曲之力,够吗?”
后者听了当即一个挺立,沉声道:“将军,击溃敌军或许不够,但试探他们的作战意图,足够了,卑职必会拼死为之。”
“拼死为之?”潘凤摇摇头:“别动不动就死啊活的,大话有什么用?有能耐,要用在战场上,你现在知道,该干什么了吧?”
“知道了将军,卑职立刻往前线去,出击之前,我会看清他们的阵型弱点,保证到时候可以一击中的。”曲洋毫不犹豫。
“去吧,让三曲的兄弟们好好休息,就算要出击,怕也得等到一个时辰之后。”潘凤轻轻颔首,接着挥挥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