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西北这荒凉之地,谁被发配到这里都是倒了大霉,其他地方农庄法搞的如火如荼,你看看这有啥?”
“年初京察都没有查到这里,你说为什么?查出来问题把官位撸下去,都没有人接手,朝廷那些老爷们早把这遗忘了……”
潘县令又饮了口酒说的是头头是道。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
来西北做官,被称之为发配。
只有京察有了问题,或是犯了什么事才被安排到这里,有关系的都想着法子的往外跑。
根本就没有人关注。
至于陛下前来?
他摇了摇头。
根本不可能!
天高皇帝远可不是一句空话。
“潘大人这话说的不对,朝廷若是遗忘了西北,那每年怎么还会拨付赈济粮?”
赵禾笑着道:“这表明还是记挂着。”
“每年拨付赈济粮,是陛下爱民,是陛下仁慈。”
说到这里。
潘顺拿起酒杯。
“来干一杯,感谢陛下的爱民,不然我们去哪赚钱呢?”
赵禾举起了杯。
这话说的可一点没错。
大宁粮庄在外购粮,购来粮食赈灾了西北,可赈济粮又被他们倒卖,然后又让大宁粮庄收回。
这赚的不就是陛下爱民的钱吗?
赵禾看着潘顺的笑脸内心也不由嘀咕。
他就是商人。
正所谓商人爱财,可潘顺是正经饱读诗书考取功名的人,还是这一县的父母官。
城外乱坟岗的尸骨怕是已经多的数不清。
可这位县太爷却依旧赚着这卖良心的钱。
而像他这般的不知还有多少。
人心啊!
他不由感叹,拿起酒杯又饮了一口。
“潘大人,你确定不会出事吧。”
赵禾开口道:“大掌柜派我来就是实地看看。”
“能有什么事?”
潘顺不屑道:“大家都是这么搞,连公驿都为你们商队提供了便利,就这种情势,你不搞都不行。”
“知道同流合污的含义吗?”
“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吗?”
赵禾问道:“那就没可能被朝廷发现吗?”
“知道欺上瞒下四个字的含义吗?”
潘顺摇了摇头。
“不过你也不会懂,总之你就安下心,再安排更多车辆来拉购,平仓里的储粮卖光了,新粮又会来了!”
“又要有赈济粮了?”
赵禾瞪大了眼睛。
这生意是断不了了。
“我是从府尹大人那打听到的,新上任分管西北的御史郑修,跟府尹宋大人是旧识,宋大人给郑修写了信,说了西北的情况,请其谏言拨付赈济,陛下体恤民生,爱民如子,必然会有拨付,这粮食不就来了吗?”
这话听得赵禾也心惊不已!
胆大包天!
为了能有赈济粮竟然用这种手段!
“现在朝廷有粮啊。”
潘顺又接着道:“朝廷推行农庄法,各地增收增产,这可是赚钱的大好机会!”
天灾不及人祸。
赵禾又有感触,不过也只是感触。
听到这里他已没有任何疑虑,赈济粮源源不断,他们赚钱也源源不断。
收这赈济粮远低于市价,一倒手就是大赚。
当然潘县令才是最赚的。
他才是空手套白狼!
赵禾开口道:“增派车辆倒是没问题,只是会不会太惹眼?”
“这好办。”
潘顺笑着道:“正好你来了,本官可以安排搞一次捐赠,也不是真的捐,只是装装样子,这样你们鸿裕商会就成了义商!”
“谁又能说什么?”
“潘大人高明。”
赵禾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干杯,干杯。”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
皆是笑意满面,至于流民难民,谁管他们死活。
自古套路得人心,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南星觉得很不自在。
他能真切的感受到陛下身上的煞气已经快要掩盖不住。
是的!
这几日尤为明显。
让他都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他是第一次见到陛下这样,哪怕是早年在南方处理清流党时也没有这样过……
赵南星能够理解。
不止是陛下,就是他都快要到了爆发的边缘!
他自认自己涵养极好,可见了这般罪恶,再好的涵养都被抛之脑后……
近几日他们随着陛下微服私访,离开茂县继续前行,还去了一趟府城。
情况一如茂县所见那般,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烂!
烂透了!
人命如草芥真实的展现在眼前!
他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竟然能在元武盛世出现!
被遗落在角落的西北已成为最大的罪恶之地!
就是前朝大康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而这背后的原因,正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