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纶接着追问:“叔父,后来呢?”
牛玉深思熟虑,自忖年岁已高,未知天命如何,既然侄儿有兴趣,便娓娓道来。
“那些官员自然反对英宗的决定,朝堂反对之声此起彼伏,英宗不得不作出让步,提议让他们体面地退休,保留衣冠。
但他们仍不肯放弃手中的权力,坚持反对洪武制度,想要任到天命。
因此英宗只得狠下心,将几个反对最激烈的官员下狱。
其中就有户部尚书刘中敷,王佐、吏部尚书郭琎、王直,以及兵部左侍郎于谦等人,因持异议亦被囚禁下狱!”
牛纶露出嘲讽的笑容:“于谦这些年来,风评不是一直很好吗?
那些无知的百姓听了些官员的话,甚至为他立庙建祠,赞颂他清廉正直,刚正不阿。
如果这事属实,那他为何还要反对呢?”
“这就是为何我当年不会去得罪这些读书人的原因!”
牛玉感叹道:“你的刀只能杀人于一时,而他们的笔却能杀人于千世万世,永远将你钉在耻辱的柱子上!”
牛玉深知这一点,这也是他当初为何会与那些人合作,结果却导致自己被成化帝贬谪到南京的原因。
牛玉继续说道:“你听说过镇守太监,但听过镇守大臣吗?”
牛纶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牛玉笑道:“世人只知道三杨贤明,那是因为他们不是皇帝。
在英宗刚登基不久,三杨便试图控制军队,向军队伸手。
他们派遣了所谓的镇守大臣到各地,意图将军队置于文官的控制之下。
如果皇帝不听话,他们随时可能发动兵变,而他们事后只需改动史书,便能将自己塑造成贤臣的形象!”
牛纶听后震惊不已:“这群人真是狡猾,那英宗皇帝肯定不会同意这样的安排吧?”
牛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所以英宗破坏了他们的规则,撤销了镇守大臣,改派镇守太监。
此后,英宗皇帝又废除了保举制,恢复了洪武、永乐时期的铨选制。
铨选制就是所有文武官员的考核和任命均由皇帝和吏部负责!”
牛纶听后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一脸困惑的他反驳道:
“官员的选拔和任命本来就是由陛下决定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只是你现在的看法!”
牛玉缓缓道:“咱家听闻当年的方孝儒非常推崇保举制,但永乐皇帝却深恶痛绝。
然而,正统元年,当英宗皇帝刚刚登基,年纪尚幼时,三杨却迫不及待地推行了保举制。
保举制就是那些地方知府甚至更低级的官员,竟然全部由他们自己随意任命。
你能想象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吗?”
听到这里,牛纶的表情变得惊愕。
他终于明白了这些官员的真实面目。
牛玉继续说道:“正因为如此,英宗皇帝破坏了文官集团的很多利益,最终才导致了土木堡之变。
刚刚所说的只是官场上的事情,金钱方面也同样糟糕。
我记得英宗皇帝因为缺钱,重新开放了福建和浙江等地的银场。
福建银场是四万,浙江是九万,这些银场每年上缴的税收,加起来至少有三十二万两。
然而,到了正统年间,这些钱到了皇帝手中,竟然只有九百两!
你没听错,就是九百两!”
牛纶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但牛玉的话还在继续:“这不是把小皇帝当成傻子吗?
银场的银矿每年都在开采,一天都没有停过,但那些钱都进了谁的腰包呢?”
牛纶回过神来,长叹一声:“这样的大臣,大明居然还能不灭亡,真是祖上显灵了呀!”
牛玉突然变得一脸严肃:“这些事情,当时的大臣们或许还能忍受,但真正让他们无法忍受的,是下西洋的事情。
当初郑和的船队下西洋,最多时只有两百艘船左右。
而英宗皇帝因为缺钱,又受到文官们的压榨,只好命令工部侍郎焦宏为八府总提调官,在福建一次性督造海船一百二十艘。
英宗皇帝想通过下西洋为国家赚取一些财富,毕竟没有钱如何平定各地的叛乱和击退外敌呢?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连海上的财富,文臣们都要抢走,一点都不给国家留下。
有时候咱家甚至都怀疑,这些人是否真的是大明的臣子。
这样的事情,估计是不会被记载在史书里的!”
牛纶问道:“如果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