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虽然离得较远,可他早已认出来,那些莫名的晶体,可不就是李邕外相法身的残骸?那些他本以为没有威胁的碎块,居然能将一个神圣领域的强者锁得不能动弹,简直骇人听闻。
如果用来对付我呢?他想到这里,冷汗就渗了出来。
“你是有备而来的,不是盲目的倒戈。”姬御宇冷静而且冷淡地说。
“我早已料到你会这留一手。”李邕平淡地回复,看起来根本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仿佛眼前之人只是土鸡瓦狗。
“这些外相法身里藏着什么东西?”姬御宇绝不信凭李邕的修为能制住他。
“也没有什么东西,只不过每几寸就藏着一截灭神剑。”李邕淡淡地说。
灭神剑!
竟然是灭神剑!
姬御宇的脸色顿时惨白,失声道:“法身与你灵魂相连,你自身也要受灭神剑挫灭之苦!”
灭神剑祭出,连刀无忌的神境都直接溃灭,何况时刻与灵魂相贴?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为了今日埋伏,李邕到底受了多少的苦痛?他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做?
李邕还是淡淡地说道:“也没什么,只不过六年以来没睡过一次觉而已。”
此言一出,众皆震惊!
如果你每天都痛苦得睡不着,不如就干脆不要睡,可是这样对精神绝对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然后你故意被燕离击败,然后躲藏起来,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姬御宇冷静下来的分析已非常精细。
“所以我必须第一个赶过来,必须第一个跟燕离交手。”李邕还是很平淡地回答。
第一个跟燕离交手落败,实在很正常不过,绝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不过没有人想到,燕离到现在都没有败过一场。
“朕可曾薄待你?”姬御宇道。
“臣出身草根,得圣眷一路提拔,从普通的捕快到提刑司,很快又升了刑房掌总,后来更是一步登天,升任空缺的神捕,短短六七年就踏入内阁之列,这在圣朝的历史上,都可算独一份。”李邕平淡地叙述着,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朕如此厚待你,你是如何报效朕的?”姬御宇道。
“臣只不过要请陛下去死一死。”李邕说。
“你与朕有深仇大恨?”姬御宇忍怒道。
“倒也没有。”李邕说。
“朕待你不薄,你与朕又无深仇,那你为何要谋害朕?”姬御宇颤声说。他感觉到一种毒素渗入体内,他的神智开始昏聩,他再一次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
李邕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阴狠毒辣,冷酷无情,而且不屑。“朕?不,你不配,在这世上,我李邕效忠的只有一个人,你连替她提鞋都不配。我要杀你,就是要让你知道,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配称帝王,你敢称帝,我就要你死!”
狞笑声响起来,然后,连李苦都没能杀死的姬御宇,就被绞成了漫天碎肉。
没有人能想到这个结果。
没有人能想到,姬御宇会在神龙大阵里,先后被杀死两次,谁也想不到这个结果!
燕离也绝想不到,他更想不到的是,此刻围住他准备将他围杀的那些人的表现。
他们此刻脸上的神情既不是同仇敌忾,也不是悲愤欲绝,他们此刻根本就没有表情,仿佛连燕离都只是空气。
“太祖皇帝要醒了。”不知谁说了一句。
太祖皇帝是谁?龙皇圣朝的太祖皇帝正是十五国时期威名远扬的姬万峰,姬御宇的宝器,二十四颗定海神珠的前任主人,人称神龙大帝。可是神龙大帝姬万峰早在大一统后,就重伤不治而死,死人岂非是不可能再醒来的?
这些人都是朝廷精挑细选的人物,都是刀砍在脖子上都绝不会皱一皱眉头的好汉,可是听到这句话,他们的心脏仿佛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子,脸色变得无比的惨白。
“若他老人家醒来看到我们还活着,而凶手也还活着”一个人喃喃说。
“定会先将我等抓去做大阵的养料”另一个恐惧地接着道。
自古艰难唯一死,若是连死都不怕,世上还有什么可怕的?有,比如说被投入神龙大阵做养料,那是死都死不了的绝境。不到骨髓被抽干,灵魂被吸干,绝不会罢休,这个过程很可能持续十年,一百年,全看大阵之主的心情。
“杀了李邕!”一个人突然厉声喊道。
顿时一阵“哗啦啦”的动静,所有人争先恐后地跑去围杀李邕,反而将燕离抛在这里不管不问。
现在已经没有人围着燕离了,他仿佛突然就从一个人气极高的偶像,变成了无人问津的乞丐。但也并不是绝对的,还是有两个不仅不怕死,也不怕做养料的好汉留了下来。
燕离定睛去看时,他的心脏仿佛也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子,那张好不容易恢复一丝血色的脸,也如同瞬间被抽干,变得像纸一样冷冽苍白。
“秋雨?”
余秋雨岂非已死了?为了复仇,他悍然向李苦拔剑,哪怕至最后一刻,也不曾后退半步。支持他的究竟是什么?
仇恨岂非就是一种恐怖?
现在这份恐怖,却变成了一种悲哀。
燕离已从余秋雨的眼中看出了痛苦和挣扎,他也看出了他的状态,分明已不能称为人,分明就是行尸走肉。他也发现,余秋雨已连说一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了,他的一举一动,全都必须经过旁边少女的允许才能做出来,人虽然还能动,却不由自主,岂非比死还要痛苦?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燕离因为愤怒而握拳,冷冷地向少女质问。
“他原本是连动也不会动了,自然也不会生气难过,悲伤痛苦,开心欢乐。可是大哥哥你看,他现在岂非已能唱能跳能笑了?”
这二人自然是傀儡大王与变成了剑修傀儡的余秋雨。
“可是在我看来,他只有痛苦而已!”燕离怒道,“解开你的邪术,不要逼我杀你!”
“哎呀!”少女惊讶地捂嘴,仿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大哥哥呀大哥哥,你好残忍的心,好冷硬的肠子,就算只有痛苦,难道不也是一种活着?死了可就什么也没有了,我将你的兄弟救活,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