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没出声,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张口跟她妈说,唐野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没有所谓的家庭背景,他是从街边混大的。
她想含混过去,“妈,我困了,改天再细聊。”
薛梅眼睛很毒,一眼看出程夏脸上的窘迫。
她一脸严肃地说:“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你不给我说清楚,我怎么能睡得着?你先说说,他是什么学历?”
程夏脸色拉了下来,自己钻进被窝,装睡。
薛梅坐在床边,一动没动,自顾念叨:“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一个保镖,能念过几年书?家庭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不是嫌贫爱富,抛开他家庭不说,单说这个人自身的条件,跟你就不匹配。”
“你是名校博士,最起码也得找个研究生以上学历,妈妈不是搞学历歧视,这是现实问题,教育水平相差那么多,你跟他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再抛开一切不说,就他这个工作,我就看不上,保镖,说白了,就是打手,打打杀杀的,你真要跟他结了婚,还不得天天提心吊胆,你想过一辈子担惊受怕的日子?”
程夏拿被子紧紧捂着脑袋,假装听不见,但实际上,薛梅的每个字都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母亲说的这些大部分都是客观实际的问题,没有言过其实,正因此,这些话才格外刺耳。
她只想躲起来,不想听。
薛梅看着程夏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叹了口气,最后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最好早点跟那个人断了,我和你爸是坚决不同意你找这样一个人。”
程夏心里憋闷,她想大声反驳一句,“他是怎样一个人啊,连见都没见过,光凭这些外在条件就把人一句话否决了,凭什么?”
可她许久没出声。
很多年前,她和那个前男友谈恋爱的时候,就遭到了她母亲的严厉反对,当时的情况跟现在相似,那时,她年轻气盛,一句刺耳的话都听不得,张口就驳了她母亲,然而结果证明,她母亲是对的。
直到薛梅走出卧室,关门出去,程夏都窝在被子里,许久没出来,好像这样就能对她母亲的那些话不闻不问。
程夏一宿没睡好,早上起来眼皮都是肿的,饭桌上,她母亲仔细瞧着她的脸,试探性地问:“你跟他打电话分手了?”
程夏眉心一拧,“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分手?”
薛梅放下手里盛饭的勺子,在座位上坐了下来,脸色拉得老长,“老程,你说。”
程功平时最擅长在母女俩之间和稀泥,但此刻却一脸严肃,“小夏,不瞒你说,我和你妈为你这事愁得一宿没睡。”
程夏心里咯噔一沉,像是突然被沉甸甸的东西压住了。
程功放下筷子,目光不无慈爱地看着程夏,出声道:“其他事上,我和你妈都能由着你,但唯独你的婚姻大事,我们不能由着你胡来,这关系着你一辈子的幸福,你妈昨晚跟你说的那些,也是我的意思,婚姻讲究两个人适配,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就算是一时冲动凑到了一起,日后迟早会暴露出各种各样的矛盾.冲突,到时候再后悔已经为时已晚。”
“我听你妈说,你跟这个小伙子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不如趁早尽快断了,我和你妈也能了却一桩心病。”
薛梅马上附和道:“你爸说得对,你跟这个男孩子多在一起一天,我和你爸就一天睡不好觉。你最好今天就当着我和你爸的面,跟他打电话分手。我们也好踏实。”
“啪”的一声,程夏把手里的筷子扣在了桌上,冷着脸道:“这饭吃不下了,你们吃吧。”
说完,她抬屁股就走。
薛梅被气得眉眼直瞪,跟在她屁股后面出声,“你这孩子是不是成心气我?怎么那么不听劝?你上一回当还不够,还想上第二回?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程夏一听这话彻底绷不住了,她母亲凭什么拿唐野跟她以前那个人渣前男友相提并论?
她急声反驳道:“你能不能别那么武断?我以前是跌过跟头,那又怎么样?你凭什么拿一次的失败案例来否定我的现在?是不是我错过一次,以后就全是错的了?一个病人在我手上没救活,难道我以后就不救人了吗?你们少拿那些所谓的人生经验和教训来替我做决定。”
她把她母亲那些话翻来覆去地想了一晚上,想到最后,终于想明白,不管她母亲说的那些大道理听上去有多合情合理,她还是没办法跟唐野分手。
她喜欢他,仅这一点,就足够了,就算以后真的再摔个跟头,她也心甘情愿。
“我没法跟他分手,做不到,你们实在睡不着觉,就去小区里多溜达几圈,跟着人家跑跑步,健健身,没事别净瞎琢磨我这点事。”
说完,她走到门口,拎起包就关门出去。
门“砰”的一声合上,程夏心里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她知道,依她父母的脾气,这件事远没有结束,或许只是个开始。
心里像是被厚厚的乌云压过,程夏心里清楚,这种沉闷压抑的感觉,不仅仅来自于她母亲的横加干预,还来自于,她对于和唐野未来感情走向的担忧,她心底深处,像是被直直地戳破了个洞,即便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