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外,烈日的照耀下,无数逃难至此的百姓们的身影愈发清晰,有人麻木,有人癫狂,反应不一。
自从进了六月之后,蝗灾便是愈发严重,济南府各地的粮价也是水涨船高,虽然在官府和德王府的干涉下,将将维持在了一个还算可控的范围,但却是有价无市。
至于黑市上的价格,早已是不可名状,令人难以接受。
自从德王府不再设厂施粥,赈济灾民之后,来自济南府各地的百姓们便是不约而同的在城外数里停了下来,苟且偷生。
得益于有兖州府和曲阜\\\"分担压力\\\",济南府的情况勉强还算可控,至今没有发生过什么祸事。
事实上,如若不是因为这些灾民均是些\\\"乡里乡亲\\\",又没有器械兵刃,怕是早就惊动了朝廷大军。
不过纵然如此,赵彦等人仍是不敢掉以轻心,不时派人向城外投放些吃食,亦或者临时设厂施粥,勉强维持着这些灾民的性命。
但饶是如此,数代德王积累的粮草也是被消耗一空,只剩下了堆成小山般的铜钱与夺人眼目的金银。
这些从济南各地逃难至此,侥幸不死的百姓们分为两拨,一波仍恪守着最后的底线,只是老老实实待在济南城下,等候着不知何时会来的朝廷的赈济。
另一波则是聚结成队,到处求活,攻陷乡野间的豪门大户,将家中的余粮洗劫一空后,吸引更多的流民,壮大声势,已然有了\\\"乱军\\\"的雏形。
说来也巧,这些\\\"乱军\\\"就像是说好似的,虽然出发地各不相同,行进路线各不相同,但最终的目的地却是惊人的一致,均是不约而同的在济南城外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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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城西五里的村庄外,约莫有十数名腰大膀宽的壮汉正聚在一起,面带急切的瞧着济南城的方向,好似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不多时,只见远处有些泥泞的小路上突然钻出了一群人,正神色警惕的朝着此地而来。
见状,等候在村口的人群顿时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连忙主动迎了上去,有些关心的问道:\\\"教主,怎么今日耽搁了些许时间。\\\"
听得此话,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汉子上前一步,于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无妨,那山东巡抚赵彦和明廷的鲁王和德王同时出现在济南城头,故而多逗留了一会,各位兄弟不用担心。\\\"
他今日本是\\\"例行公事\\\",前往济南城下发展信徒,却没想到无意间发现城头上的赵彦等人,故而比平常多逗留了些许时间。
\\\"什么?鲁王也来了?\\\"
闻言,在场的汉子们皆是脸色大变,纷纷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似与那名高高在上的鲁王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前任白莲教主徐鸿儒呕心沥血,潜心发展了十余年信徒,选择在天启二年起事,本来一切都顺顺利利,大军攻城掠地,所到之处,官兵皆是望风而逃,但这一切都随着鲁王朱寿鏳出逃兖州而发生转折。
\\\"沉声静气,这是天佑我圣教,大明的气数将尽了。\\\"
见到周遭众人同仇敌忾的模样,那被称为\\\"教主\\\"的中年汉子眉眼之间也是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满意之色,随后方才压低了声音,略为沉重的说道。
\\\"教主教训的是。\\\"
听得此话,众人纷纷躬身称是,而后便是簇拥着这名年岁约有四十上下的中年汉子朝着身后的村庄走去。
\\\"教主\\\"似乎颇为喜欢被众人簇拥的感觉,刻意的放慢了步伐,眼中满是自得之色。
他叫于弘志,山东兖州人氏,自幼不喜读书,更不愿受终日奔波于田野之间的劳苦,终日里浑浑噩噩,常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勉强度日。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与他一样,平平无奇,再平常不过的皮工,王森。
许是看他有股机灵劲,王森将他收为弟子,并且将他带在身边,走南闯北,传播教义,吸纳信徒。
王森遭遇叛徒出卖,被明廷斩杀后,彼时的大弟子徐鸿儒顺理成章的接过了王森的大旗,并且牢牢占据了山东等地。
而王好贤作为王森的独子,却是被徐鸿儒排挤出了山东,只能带着包括于弘志在内的一部分死忠,转移到河北景州等地,继续吸纳信徒,发展白莲教。
天启二年,徐鸿儒兵败身亡之后,王好贤与于弘志产生了严重的分歧,王好贤想要潜逃至南直隶,躲避风头;而于弘志则是希望返回山东,收拾残余势力,图谋将来。
毕竟,北直隶才是他们白莲教的发源地;南方富庶,他们白莲教所奉行的那一套,不见得能在南方施展的开。
更何况他们白莲教在南方毫无根基,哪里有北方来的安全。
可是王好贤当时一门心思的想要前往南直隶,根本就听不进于弘志的劝说,故而双方大吵了一架之后,便是各奔东西。
果不其然,前段时间,南方有消息传来,潜逃至南直隶的前任白莲教首独子王好贤因为参与到了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