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三,天色尚未大亮,女真国都赫图阿拉笼罩在一片晨雾之中。
咚咚咚!
伴随着沉重的鼓点声,戒严多日的赫图阿拉城门大开,不时便有女真鞑子在一声声急促的低喝声中,于城池而出,杂乱的脚步声于清冷的狂野上响起。
城外早已\\\"准备就绪\\\"的蒙古鞑子和朝鲜官兵也分别在各自将校的催促下,杂乱无章的从营帐中钻出,神色紧张的排列成阵。
如此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原本\\\"拔地而起\\\"的营帐便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人群,躁动声不绝于耳。
此时清晨的薄雾已是渐渐散去,空气中的水汽也被炽热的日头蒸发,杂乱无章的军镇侧翼则是胡乱丢着数百具尸体,这些人皆是这两天鬼鬼祟祟,打算临阵脱逃但又被督战队发现,继而绳之以法的\\\"倒霉蛋\\\"。
他们的身上不着寸缕,衣物早已是被人掠走,其中有不少人脑后还留有丑陋的金钱鼠尾,原本应是高高在上的女真勇士,此时却是化作了无人问津的腐尸,空气也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令人作呕。
\\\"杀光明狗!\\\"
\\\"我大金勇士,天下无敌!\\\"
一声声厉呵在督战队的鞑子们口中响起,但这些每日都会响起的口后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激起任何反应,早已是麻木的蒙古鞑子甚至女真鞑子都是无心理会这些激励,只是贪婪的望着周边的一切。
谁也不知晓,在两个时辰以后,他们是否还能肆无忌惮的呼吸。
...
...
绵延数里的军阵前列,一处被刻意清扫出来的空地上已是用夯土,碎石搭建起了一座高台,供女真大汗眺望远处,指挥军阵。
与身后死气沉沉的军阵不同,驻扎于此的鞑子们却是显得格外\\\"狂热\\\",甚至不时还会响起喧哗声,气氛截然不同。
高台之上,脸色苍白,身形消瘦了不少的皇太极被一众大金文武簇拥着居于高台之上,望着远处已然清晰可见的官兵大营,口中念念有词。
这熊蛮子竟然又一次猜到了他的\\\"谋划\\\",双方不谋而合的将决战的日子定在了今日,远处数里外已是充斥着红色的洋流,数竿明黄色的日月军旗立于官兵大营之中,旌旗猎猎。
\\\"我大金何去何从,便在今日了。\\\"沉默了半晌,高台上的皇太极微眯着眼睛,声音沙哑的朝着周边的心腹们说道。
为了振奋人心,他没有像此前那般身穿甲胄,而是穿着引人注目的\\\"汗服\\\",但不知是不是临时赶制的原因,这件雍容华贵的服饰穿在皇太极的身上竟是有些不伦不类,给人沐猴而冠的感觉。
\\\"大汗所言甚至,儿郎们背水一战,定能旗开得胜。\\\"
一旁的济尔哈朗闻言连忙是点了下头,虽然眼眸深处仍是有些许不安,但声音却是异常的坚定。
他们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麾下无数勇士早已敏感,近乎于脆弱的神经,决计不可露出半点怯意。
倒是旁边始终沉默不语的阿敏不安的吧唧了一下嘴,始终不肯将目光从前方的官兵大营上收回,似他这等常年领兵厮杀的宿将,只是从官兵的排兵列阵上便是能窥得些许细节,这官兵仍是以步卒为首,至于曾杀的女真勇士落荒而逃的关宁铁骑则是不见了踪影。
\\\"二哥,时至今日,岂可自乱阵脚,动摇儿郎们的士气。\\\"
济尔哈朗将皇太极脸上的不满尽收眼底,连忙是轻咳一声,充当起了\\\"和事佬\\\",缓和着高台上近乎于尖锐的气氛。
老汗亡故,大贝勒代善也是魂断漠南草原,如此情况之下,二贝勒阿敏已是大金国内首屈一指的悍将。
也唯有阿敏才能勉强使唤的动那些骄纵的两黄旗勇士和两红旗勇士,若是在这个当口,阿敏与皇太极产生分歧,这一战他们也不用打了,直接找个地方抹脖子就是了。
因为情况紧急,济尔哈朗也顾不得平日里与阿敏之间的那点\\\"间隙\\\",直接以\\\"二哥\\\"相称,毕竟二人虽然互相瞧不上眼,但却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兴许是被济尔哈朗的这一句\\\"二哥\\\"而触动心神,始终沉默不语的阿敏终于是轻轻的点了下头,微不可闻的低喃了一声:\\\"本贝勒心中有数。\\\"
如同功勋卓着的大贝勒代善其实是努尔哈赤的次子一样,他阿敏也是舒尔哈齐的次子,济尔哈朗则是舒尔哈齐最小的儿子。
听得此话,济尔哈朗方才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自己的这个\\\"二哥\\\"因为大贝勒代善的缘故,一向瞧不上皇太极,即便是迫于无奈,承认了皇太极的大汗之外,但平日里说话行事也是没有半点敬意。
但今时已是不同往日,皇太极的手中本就有正白旗,又得到了数百白甲巴牙喇的效忠,虽然仍是无法得到两黄旗鞑子的效忠,但女真新收编的蒙古八旗却是尽在皇太极的掌握之中,更别提其长子豪格还俘虏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