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
面色变幻半晌,于街道上与官差对峙多时的家丁们终是没有\\\"发作\\\"的勇气,撂下一句狠话之后,便如丧家之犬一般,各自朝着身后的府邸而去。
虽然不解一向与自家\\\"井水不犯河水\\\"的漕运总督李养正为何突然会下此命令,但众多家丁却是不敢有丝毫犹豫,也不顾天色刚刚大亮,家中主人还在睡梦之中,纷纷推开了紧闭的府门,步履匆匆的朝着府邸深处而去,准备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告知给家中主人。
毕竟漕运总督李养正虽然平日里并不负责淮安府的政务,但其却是统管\\\"漕运\\\"的最高行政长官,包括昔日那些富可敌国的\\\"扬州盐商\\\"在内,凡是家中生意能够与漕运扯上关系的,谁敢不听漕运总督的政令?
尤其是在当今天子继位之后,以雷霆手段铲除了依附于漕运而产生的诸多蛀虫,并在沿途的各个码头设立税课司,使现任漕运总督李养正手中的权利达到了顶峰。
除此之外,李养正还在京中天子的支持下,大力整饬漕运,使得昔年沦为\\\"民夫\\\"一般的漕军们重新焕发了新的生机。
虽然其战力仍是不敢恭维,远远无法与卫所士卒相提并论,但终究是朝廷的\\\"正规局\\\",应付寻常骚乱总是问题不大。
换言之,如今的漕运总督早已不是万历年间,由东林党人轮番掌权,与南方富绅豪商友好相处的\\\"吉祥物\\\",而是一个真真正正掌握生死大权的封疆大吏。
...
...
越过了沿途的雕栏玉砌和小桥流水,一名身着华服的青年在几名家丁的簇拥下,步履匆匆的朝着府邸深处而去。
\\\"爹,爹,快醒醒,出事了。\\\"
虽然距离自己父亲昨日下榻的书房有一段距离,但青年惊慌失措的声音已是骤然响起,引得沿途正在低头打扫卫生的下人们纷纷愕然抬头。
\\\"你们在这等我。\\\"
见得书房大门仍是紧闭,华服青年的脸上焦急之色更甚,但他终究心中还记着些许\\\"规矩\\\",朝着身后的家丁们吩咐了一句,方才自顾自的推开了书房的大门,迈步其中。
见状,几名家丁忙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同时不由自主的远离了书房几步,唯恐被其中主人注意到,继而引火上身。
毕竟从上个月开始,自家老爷便开始变得\\\"喜怒无常\\\",时常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大动肝火。
莫说他们这些下人,就连刚刚闯入书房中的\\\"少爷\\\"也时常被老爷训斥。
...
\\\"爹,出事了。\\\"
待到华服青年迈步进入书房深处,赫然发现其父亲并不似其想象中一般,仍在睡梦之中,而是衣衫齐整的端坐于案牍之后,正一脸淡笑的盯着自己。
\\\"出不去家了?\\\"
好似猜到了华服青年的遭遇一般,案牍后的老人微微一笑,坦然自若的问道,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
\\\"是,父亲。\\\"
望着案牍后镇定自若的老者,华服青年脸上的焦急之色瞬间散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规规矩矩的躬身应是。
\\\"不但府邸大门被官差围住,后门及侧门也有官府的盯梢,而且街道尽头好似还有漕军影子..\\\"
许是怕面前的父亲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华服青年忙是补充道。
如若仅仅是些淮安府的差役盯梢倒也罢了,关键是直属于漕运总督麾下的漕军也出现在街道之上,那事情的严重性便又上了一个台阶。
轻轻点了点头,案牍后的老人脸上仍是毫无变化,好似全然不在乎府邸外的漕军。
今日官府的\\\"发难\\\"虽是有些突然,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南直隶粮价与日俱增的背后,实则与他们这些粮商脱不开干系。
既然漕运总督已是亲自下场,料想紫禁城的天子怕是也知晓了这场\\\"闹剧\\\",否则态度一向有些耐人寻味的漕运总督李养正岂会如此当机立断?
这淮安城中的粮商一向分为南北两派,北派以山西,陕西,山东等地的粮商为主,至于南派则是土生土长的\\\"淮扬人士\\\"。
尤其是前两年,随着朝廷出手整饬\\\"扬州盐商\\\",不少富可敌国的盐商都是纷纷改做粮食生意。
与自陕西,山西,山东等地而来的\\\"外来户\\\"相比,土生土长的\\\"淮扬人士\\\"不但本乡本土,于南直隶享有莫大的关系网,尤其这些淮扬富商酷爱\\\"投资\\\"读书人,从而于这些官员身上获取更大的回报。
随着万历年间\\\"东林党\\\"的兴起,持续了百多年的\\\"对峙\\\"终是宣告结束,财大气粗的\\\"北派\\\"彻底被\\\"南派\\\"压住,直到当今天子继位之后,方才有所起色。
约莫从去年冬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