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
南直隶承平日久,又是天高皇帝远,寻常文武官员莫说按时点卯,就算一连多日\\\"抱病在家\\\"也是稀松平常。
但今日,南京各有司衙门却是一反常态,还不到当值的时辰,各处署衙已是人头攒动,来往吏员进进出出,给人一种紧张之感。
兵部官厅正中,一身戎甲的南京守备徐允祯微微闭上了眼睛,好似假寐一般,其余惊疑不定的将校们则是正襟危坐,但偶尔交错的目光中还是透露出一丝慌乱。
刚刚徐允祯信誓旦旦的模样被他们尽收眼底,也让在场的诸多武将不由得心生嘀咕,难道真有乱臣贼子想要挑唆南京大营哗变?
其实细细斟酌,徐允祯的话语也不算空穴来风,毕竟近段时间南直隶的微妙局势大家伙皆是有目共睹,纵然他们这些武将不如城中的文官心思细腻,但也多少察觉到了些许危机。
能够令整个南直隶粮价上涨,并且隐隐呈现出与朝廷打擂的态势,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一念至此,官厅中便有几名武将心中不由得一沉,他们这些天可是没少与城中的豪绅富商来往...
\\\"守备大人..\\\"
近乎于下意识的,便有几名武将想要出声为自己争辩两句,他们贪是贪了些,可从来没想过蛊惑南京大营士卒哗变啊。
这可是杀头的罪名,玩笑不得!
只是还不待他们将话说完,便听得官厅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瞬间便是引起了官厅众人的注意力。
\\\"禀报大人!\\\"气喘吁吁的士卒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脸紧张的说道:\\\"城外南京大营士卒突然集结,好似有哗变的趋势!\\\"
果然如此!
闻声,徐允祯便是猛地自座位上起身,一双虎目于堂中众多武将的身上掠过,只见得不少人都是露出愕然之色,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不绝于耳。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士卒为何突然哗变?\\\"
\\\"贼子好大的胆子,竟敢真的犯上作乱!\\\"
\\\"守备大人!\\\"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声音于偌大的官厅中响起,众位武将的反应也是不一而足。
微微摆手,强行止住身前众人的异样,南京守备徐允祯环顾一圈后,沉声吩咐道:\\\"诸位将官,即刻随我去城外京营!\\\"
\\\"遵令!\\\"
军情似火,官厅中众位武将不管心中作何感想,表面上皆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丝毫不敢怠慢,忙不迭的自座位上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徐允祯身后。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刚刚还是人满为患的官厅便是人去楼空,只剩下怅然若失的兵部侍郎毛一鹭仍旧待在原地,并未随众人起身。
\\\"毛大人,怎么瞧上去魂不守舍的?\\\"
轻轻于座位上起身,一袭红袍的南京守备太监魏忠贤便在身后两名宦官的簇拥下行至毛一鹭身前,一脸深邃的问道。
\\\"魏公公..\\\"
听闻一道阴柔的声音于耳畔旁响起,失魂落魄的毛一鹭便是下意识的抬头,正巧对上魏忠贤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
\\\"毛大人,这南京大营士卒哗变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过去吧。\\\"
像是没有察觉到毛一鹭脸上的异样一般,魏忠贤仍是一脸笑意的说道,但眼神却是愈发冰冷。
\\\"公公说的是..\\\"
轻轻点头,毛一鹭作势便打算于座位上起身,但不知是久坐亦或者什么原因,第一次竟然没能顺利起身,噗通一声便是重新瘫软回位置上。
\\\"你们两个,去帮帮毛大人。\\\"
见毛一鹭这般反应,魏忠贤愈发坚定了心中的猜想,嘴角也是划出了一抹鄙夷的笑容,就这点本事,还想学昔日的南京勋贵和东林党?
\\\"是,公公。\\\"
躬身应是之后,便见得两名身材强壮的小太监自魏忠贤的身后走出,轻而易举的便将瘫在座位上的毛一鹭架起,随后便是近乎于粗暴的搀着毛一鹭朝着外间走去。
瞧这架势,仿佛二人搀扶的根本不是身穿绯袍的朝廷命官,而是即将押赴刑场的囚犯。
待到毛一鹭等人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南京守备太监魏忠贤方才背负着双手,踩着坚定的步伐,出了官厅。
才走出不远,便见得几名东厂番子主动迎了上来,朝着面前的老太监躬身行礼。
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魏忠贤阴柔的声音便是在几名番子的耳畔旁炸响:\\\"骆养性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彼此对峙了一眼过后,为首的番子便是再度躬身:\\\"厂公放心,东厂和锦衣卫的好手尽皆埋伏在坊市两侧,昨夜无故缺席点卯的小旗,骆大人也派人盯着了,保证万无一失。\\\"
此话一出,南京守备太监魏忠贤神色便是一变,一脸惊恐的朝着身前的几名番子嚷嚷道:\\\"糊涂!除了沿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