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已过,日头已是逐渐西沉。
千余名经过无数次战火淬炼的"关宁铁骑"策马而行,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携带着无可披靡的声势,狠狠的朝着眼前的黑色污浊撞去。
相比较眼前惊慌失措的水西狼兵们,这群养精蓄锐多时的官兵们满脸从容,眸子中毫无感情,不断的收割着眼前狼兵的生命。
噗噗噗..
伴随着金属刺入肉体的声音,血雾升腾而起,溅在官兵们身上锃光发亮的甲胄之上,为其平添了一份威势。
"魔鬼.."
"这群人是魔鬼.."
前后不过是半炷香的功夫,众多狼兵用血肉之躯构建出来的防线便有了崩溃的趋势,各式各样的情绪也在心间蔓延开来。
此时居于战场外围,负责阻隔"关宁铁骑"的士卒多是来自于镇雄府及乌撒府的土兵,心中战意本就不如水西狼兵那般高涨。
此时见得眼前的千余名骑兵竟宛如自地狱走出来的魔神一般,不断挥动着其手中的长枪,使得往日相识的同伴们如同稻草一般,齐刷刷的倒在血泊之中,自是惊恐万分。
近乎于下意识的,涌在前排的狼兵们便是不自觉的后退,不敢主动上前迎敌,本是如铁桶一般的阵型也有了崩溃的趋势。
见状,在数名亲兵的簇拥下,此处冲杀的靖北伯卢象升不由得心中大定,紧绷的心弦不由得舒缓了几分。
"儿郎们,随本官冲杀!"
"荡平西南!"
敏锐察觉到眼前狼兵情绪变化的卢象升没有丝毫的迟疑,继续拍马扬鞭,催动胯下战马,在周遭狼兵惊恐的眼神中,将手中长枪狠狠的朝着距离其最近的一名狼兵的胸腔刺去,并且将其高高挑起。
哗!
见到眼前的武将如此神武,本就心生退意的狼兵们再也承受不了心中的压力,皆是转身朝着身后的营地逃去。
更有些"懂事"的则是将手中兵刃胡乱一丢,跪倒在地。
不管眼前的这些官兵会在战后如何处置他们,但至少眼下能保全一条性命,总好过如草芥一般,倒在生硬的土地上。
"降者不杀!"
只是微微错愕,全身上下已是被鲜血沁透的卢象升便是将手中长枪高高举起,声势骇人的朝着周遭四散而逃的狼兵们喊道。
闻声,后遭正在奋力搏杀的关宁铁骑们也是即刻呼啸声四起,更有战马的嘶吼声汇聚,如同道道惊雷,响彻在战场之中。
趁着狼兵四下逃窜的功夫,周遭的亲兵们均是将崇敬的目光投向傲然立于马上的靖北伯。
自卢象升被天子委任蓟镇总兵以来,这名文官出身的"卢阎王"便曾带领着他们上演过无数次"以弱胜强"的战事。
而这一次,卢象升又是凭借着一己之力,彻底摧毁了眼前狼兵的心理防线,奠定了胜势。
虽然场中的狼兵仍是享有兵力上的优势,但只要稍微懂些行伍的,都能够瞧出这些狼兵们已然毫无斗志,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降者不杀!"
简单擦拭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靖北伯卢象升便在一众敬畏的眼神中催动胯下的战马,朝着眼前四散而逃的狼兵们追逐而去。
夜长梦多,还是要尽快这场战事才是。
...
...
水西营地的了望塔上,一众将校已是噤若寒蝉,哆哆嗦嗦的看着场中不断溃退的狼兵及其身后所向披靡的官兵们。
"大长老,怎么办?"
少许,令人心悸的沉默终是被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所打破,只见得一名面若金纸,冷汗直下的夷人将校因为心中恐惧,本是魁梧的身躯正在剧烈颤抖着。
虽然己方仍有兵力优势,素来勇武的安武功也在众目睽睽之下,悍不畏死的领着麾下心腹围剿营地之外的官兵们,但外围的狼兵已是军心涣散,开始溃败。
只怕用不了多久的功夫,便会影响到营地之外的战场,到了那时,他们将再无还手之力呐。
一语作罢,人头攒动的了望塔上无人搭话,纵使最为"狂热"的将校此时也是如考丧批,不可置信的盯着不远处形势直转而下的战场。
这拢共才多久的功夫,千余名"关宁铁骑"便如山呼海啸一般,将万余名狼兵构建的防线所冲破?
见状,最先说话的那名将校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恐惧,也顾不得其他,胡乱将手中的兵刃一丢,便失魂落魄的朝着身后的阶梯而去。
大军败了,没有半点悬念了。
也许是将校闹出的声响过大,呆若木鸡的水西大长老安邦彦终是反应了过来,喉咙上下耸动,眼中满是绝望。
仍是败了吗?饶是自己苦心经营十数年,仍是抵不过眼前这群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官兵吗?
"坏了!"面面相觑之下,了望塔上突然有人惊声尖叫。
顺着其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向自诩为"水西第一勇士"的安武功竟然被官兵从马上挑落,只怕是凶多吉少。
"我的儿..!"
见状,面色苍老了不少的安邦彦终是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