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外。
福建巡抚南居益张大着嘴巴,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硝烟弥漫的正面战场,心中对于沈寿崇的佩服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沈总兵,不愧是将门之后,本官心服口服.."
"待到此间事了,本官定然亲自上书天子,为沈总兵请功!"
好半晌过后,南居益颤颤巍巍的声音方才于甲板之上响起,脸上满是真挚。
此时放眼望去,除却最先奉命"冲锋"的几艘战船之外,余下的战船皆是巍然不动立于原地,毫发无伤。
在刚刚的交锋中,与其说是红夷船队的狂轰乱炸,倒不如说是一次心理的博弈。
抬头瞧了瞧头顶的日头,南居益下意识的吧唧了一下嘴,心中暗道刚刚的"狂轰乱炸"至少持续了两炷香的时间,红夷人为此倾泻了无数弹药。
但就是这样一轮汹涌的攻势,对己方造成的损伤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毕竟被红夷人"击沉"的那几艘战船本就硝烟滚滚,失去了用武之地。
"督抚大人谬赞,战事还未结束..."
听得耳畔旁响起的称赞声,沈寿崇眉头便是微不可察的一皱,同时不平不淡的回应着,警惕的眼神仍是在死死盯着远处逐渐消散的硝烟,并朝着身旁的副手们挥了挥手。
自己虽是利用心理博弈,成功化解了红夷人最为犀利的一轮攻势,并重新取得了战场上的主动权,但远处的红夷船队终究尚在,此时就谈论起战后请功之事,未免有些为时尚早了。
闻声,自知失言的南居益便是悻悻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战场。
此时在沈寿崇的命令下,蔚然立于原地多时的战船们终是缓缓开始了行驶,并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朝着硝烟浓郁的正面战场而去。
间不容发!
红夷船队虽然在数量上不如己方,但胜在射程远,且攻势凌厉,故此出身将门世家的沈寿崇在结合之前的"教训"后,便是临时更改了对策,希望通过心理间的博弈,为船队冲锋争取空间和时间。
单以眼下的形势来看,这个目标却是已然基本完成。
现如今,只要己方趁着远处红夷人尚未反应过来的当口,将其纳入射程范围之内,这场萦绕东南海域一月之久的"对峙"便能彻底划上句号。
毕竟红夷人的红袍虽是犀利,但其战船却与己方相差不大,且同为木质结构,而不是由所谓的"铜墙铁壁"所组成。
...
呼。
粗重的呼吸声次第响起,荷兰总督普特曼斯及其身旁的亲信们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将视线穿透不远处的滚滚硝烟,探查到明国船队的具体情况。
没来由的,不安的情绪便在普特曼斯的心头悄然升起,也令其心情愈发沉重。
面面相觑之下,他已是意识到了端倪所在。
从始至终,来势汹汹的明国船队除了最初的冲锋之外,随后其身影便是消失在滚滚黑烟之中,不知所踪。
更要紧的是,这些铺天盖地的大明船队竟然从未有枪炮声响起,任由他们单方面表演。
"备战!"
沉默了少许之后,普特曼斯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郁,并且下意识的握紧手中长刀,示意身旁的炮手们重新装填弹药。
但相比较之前的整齐划一,这一次荷兰炮手们的动作便是显得迟疑许多,还有人梗着脖子,与身后的将校快速交谈着。
在刚刚的"狂轰乱炸"中,可是有不少门不堪重负的火炮炸膛,令不少袍泽都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彼时众人精神高度集中,倒也无暇理会这些无不足道的"变故",但此时震惊下来,却是不免心生迟疑。
眼下炮管尚未完全冷却,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霉蛋"会不会轮到自己。
"快装填弹药!"
见周遭的士卒们面露迟疑,经验丰富的普特曼斯也大概猜出了其心中所想,但仍不管不顾的催促着,甚至语气愈发急切。
兴许是错觉,他隐隐约约的听到远处被硝烟所笼罩的海域上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战船航行的声音。
"这.."
积压之下,诸多士卒们只得压下心中的迟疑,不情不愿的装填起弹药,但一双眸子却是不由自主的朝着愈发稀薄的烟雾散去。
十数个呼吸过后,黑色硝烟终是渐渐散去,也让众人的视线豁然开朗。
...
一面崭新的军旗之下,荷兰总督普特曼斯目次欲裂,其余的士卒也是目瞪口呆,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迅速在舰船上蔓延看来。
目之所及之处,尽是铺天盖地的大明船队,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己方所在的位置重来。
己方刚刚持续了两炷香的"狂轰乱炸"没有对这支船队造成半点损伤。
"放炮,快放炮!"
相比较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士卒们,普特曼斯终究是经验更为丰富一些,不由得歇斯底里的挥舞起手中的长刀,高声叫喊道。
上当了!
早知明国官兵如此狡猾,自己何必命令火炮齐鸣,以至于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