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党众人面容肃然地盯着林止陌,看着他现在扭曲的表情和愤怒的双眼,他们心中几乎快要乐开了花。
自从皇帝回朝亲政,他们就吃了太多次的亏了,今天终于逮着个好机会,可以狠狠报复他一下了。
罪己诏啊!
大武朝历代帝王都未曾有过的事,他们即将亲眼见证了,从此还会被写入史书,姬景文之命必将遗臭万年。
并且不止如此,以后他若是再有胆大妄为之事,所有人都可以将这份罪己诏拿出来拍在他面前。
不是为了羞辱,而是要让他懂点规矩,皇帝,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保皇党众人全都无比愤怒,睚眦欲裂,紧握着双拳却毫无办法。
宁党人数太多了,而且说的又确实与皇帝有关,他们即便想帮也找不到机会帮。
就在这时,林止陌脸上的愤怒忽然间消散一空,变回了一片平静,淡淡说道:“宁白?就凭他?”
不得不说,宁嵩这手段很高明,属于阳谋,而且一举两得。
其一,巧借罢市的机会逼他写罪己诏,以削弱皇帝的权威。
其二,宁嵩本就是周家女婿,让宁白去谈判比任何人都更适合,能借此增加宁家的威信。
只是,林止陌不傻,也不怂。
他缓缓起身,冷笑道:“让朕自省妥协,甚至派人和谈,今日只是几家商户便是如此,他日有敌国入侵,尔等岂非更要朕罪衣罪裙俯首称臣?”
林止陌一拍龙椅扶手,怒目而视,厉声喝道,“君忧则臣辱,君辱则臣死,君主蒙辱,臣子当死忠,而不是做一群软骨头!”
这话一出,金台之下一众上蹿下跳的文官全都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闭嘴了,有人试图反驳,只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止陌傲立金台上,看着下方那群表情像吃了屎一样的文官们,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文官们都是读书人出身,林止陌说的那些话都出自圣人语录,是被他们奉为金科玉律的,现在被林止陌拿出来反制,于是全都哑口无言了。
尤其是那些御史,从来都是自命清高,号称铮铮傲骨的,如果他们继续逼着林止陌写罪己诏,为的只是去讨好几个商户,他们从此就要背上软骨头的称号,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宁嵩眼见形势瞬间反转,心中愕然了一下,知道不妙,便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道帘子。
帘后的宁黛兮也很头疼,但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皇帝,有些过了。”
林止陌侧身看了过去,却忽然换了个话题:“前朝开国之君刘柱攻打突厥,一朝不慎遭遇大败,突厥王开口要他皇后去服侍,刘柱为保住王庭,号称忍辱负重应下了,这故事,母后该知道吧?”
宁黛兮一怔,这是记录在史书中的一个真实的事件,后来刘柱夜袭突厥王营帐获得胜利,而他的皇后也并没有真的去服侍突厥王,但这件事情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柄,直留至今。
有人说刘柱能屈能伸,是条汉子,有人说他连妻子都能送出去,没有底线,关于此事,天下人众说纷纭,至今仍在争论。
宁黛兮还没反应过来,林止陌说这事是什么意思。
林止陌冷笑:“母后说朕过了?呵!那么若是有朝一日我大武兵败,敌国也要母后去服侍他们的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