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广生的小脸上有些尴尬,但是眼神异常坚定地说道:“安诩哥,我……我要找我爹,还有,我要知道我姐是不是真的死了。”
王安诩气道:“胡闹,现在城刚破,到处混乱一片,没见大军正在进城维稳么?你若是现在上岸碰到个好歹的怎么办?”
石广生倔强道:“那我也要去!”
他说罢就挣脱了王安诩的手,跳下船去,飞快的朝着城门跑去。
吴朝恩眼睛一亮:“这小子腿脚好快。”
王安诩无语,现在是夸人的时候么?
不管怎么说他和石广生都曾经一起安过水雷,也算是并肩战斗过,担心之下急忙也跟了下船,可是来到岸上已经不见了石广生的踪影。
南昌城中的百姓根本没回过神来,一场叛乱就这么被平息了,城内的守军本来就没多少斗志,城破之后几乎没遇到多少抵抗,乱局就已经被收拾了。
姬景策被押到了船上,崔玄有令,将他交给吴赫走水路回京。
藩王即便是有罪,吴赫也无权审问,再说姬景策现在像是丢了魂一般,眼神呆滞,走路都需要有人架着,他也懒得去多说什么,直接押入船舱看守。
岸上到处是投降的南昌守军,成片成片缴了武器后蹲在城下,另外还有无数民夫,那是被迫帮着守城的。
王安诩来到岸上,一眼见到人群中的石广生,正在和一名老者说着话,然后忽然间呆住了,怔怔的站在那里。
他急忙奔过去,问道:“广生,怎么了?”
石广生转过头来,已是满脸泪痕,双拳紧紧攥着,颤抖着说道:“我姐被丢进了赣江,有人亲眼见到了,我爹……我爹也没了,挖地道时被埋在了城下。”
王安诩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想起他说家中还有个生病的母亲,其他再没有亲人,这身世竟然和自己是那么相似。
他摸了摸石广生的脑袋,叹了口气,最终只说出了两个字:“节哀。”
石广生抹了把眼泪,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视线中一个蹲在地上的民夫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一把拉住王安诩道:“安诩哥,他不是民夫,他是宋王的人!”
王安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人蹲在一群民夫中间,正在顾目四盼。
吴朝恩反应极快,大喝一声:“拿下!”
身边立刻有人冲过去将那民夫一把提起,根本不容他反抗就押到了面前。
石广生咬牙道:“那日便是他带队来到咱们村里将我爹带去的,我认得他!”
那人满脸惊慌,兀自争辩道:“你……你认错人了!”
吴朝恩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忽然咧嘴一笑:“哟,这不是广宁伯么?怎么这副打扮?”
那人神情一滞,看着吴朝恩,半晌后叹了口气,垂下头来。
……
明月皎皎,微风徐徐,今天是个很舒适的夜晚,林止陌的心情本来也很好,可是现在却有点不是滋味。
懿月宫中现在很是热闹,殿门之外站着几名太医,见到林止陌来后齐齐问安,神情惶恐。
他们告诉林止陌,太后并不是多严重的病,只是似乎心火淤积导致三焦紊乱,最终火气上冲……
这种中医的玄乎说法林止陌也听不太懂,但是他大概猜到了是什么原因。
宁黛兮想要用怀孕来恶心自己,结果自己将计就计给了她那种帮助怀孕的药,而自己又管杀不管埋,现在小黛黛憋出病来了。
真是造孽,头一回听说这事还能憋出病的。
林止陌难得的有了些愧疚,想了想,挥手屏退了众人,推开殿门踏了进去。
殿内一片安静,林止陌轻手轻脚来到内室,只见宁黛兮仰面躺在床上,似是沉睡着。
桌上点着一支红烛,微弱的烛光映在宁黛兮的脸上,那两排又长又密的睫毛翘着,被烛光打出了两条淡淡的影子。
林止陌忽然发现宁黛兮睡着时的样子竟然很好看,脸上没有了以往面对自己时的冷漠,她的五官无论是分开看还是聚拢看,都是那么柔和,那么精致。
尤其是在昏暗的烛光下,宁黛兮似乎绽放着一种林止陌以前从来没发现过的美。
这一刻林止陌有些恍惚,看得有些出神,又不由自主想起和宁黛兮初识之时。
那时候的宁黛兮还是垂帘听政的太后,高贵冷艳,不可一世,但是林止陌知道,她那高高挺起的胸脯之下有一颗无奈且脆弱的心。
她是首辅之女,从小就被作为一个政治道具而培养,最终她的父亲如愿以偿将她送入宫中,陪伴那个快死的老皇帝,并且成了皇后。
老皇帝死了,她成了主宰后宫的太后,并且在太和殿上听政,权倾天下。
可是那又如何?林止陌知道这就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少女……不是说身材。
她也是会生气的,也是会用一些可笑的手段试图报复的,当她被自己彻底压制之后无能为力却还是不肯服输,每次看到这种场景时,林止陌其实很想笑,也很同情她。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