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陈浩在南宫肃说祷春森林内有蛮族开始,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但打开车门,看到候在月台的那个怪物时,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它看上去像是一堆绿色树根纠缠组成的矮树桩子,两团橘黄色的暗光从树根缠绕的缝隙中漏出,充作眼睛。
树桩子冲他们开口说话,音色沙哑得仿佛枯叶被碾碎时发出的声响:“南宫先生的朋友吗?我是接你们去祷春森林的人。”
祷春森林内没有铺设轨道,因此,列车只能停在森林边缘的一个城镇,他们需要在这里乘坐专门的观光车进去。
走到树桩子身边,陈浩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它的体型。看起来矮矮的树桩实际上和他差不多高,那两团橙光更是足有成人手掌大小。
“需要帮忙拿行李吗?”梳妆说着,友好地从身体里抽出一段带着嫩芽的树枝,伸到他面前。
“呃,不用,我们东西都放空间石里了。”陈浩僵硬地笑了笑,补上一句“谢谢”,又问道:“你是……蛮族吗?”
“在这里我们不谈自己的种族,我会说我来自祷春森林的查尔特部落。”
树桩子自豪地抖动了一下身体,抖出一大把黄树叶。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姆巴巴卡玛雅四兰奇特勾勾,大家可以叫我姆巴巴或者奇特勾勾。”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狭隘了,陈浩总觉得这其中有一个简称听上去不是什么好词。
另外几人显然也有同感,千甚至假笑着说:“听得出你家里人取名很用心。”
姆巴巴摇摆着树枝,开心道:“是我奶奶起的,翻译成你们的文字意思是‘勇敢、忠厚、健康’。”
“……”确实是他狭隘了,惭愧。
姆巴巴领着他们走出车站,一路上到处都有人投来嫌恶或恐惧的目光。
陈浩拉上帽子,极力避免与那些目光接触。
千畏畏缩缩地低着头,捂着自己的脸,小声道:“真棒哈,上次我受到这么热烈的注视还是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演讲。”
“真是抱歉,本来该让一位外表更接近人形的朋友来接你们,但是过几天有一场婚礼,大家都很忙,只好让我来了。”
听到“婚礼”,花辞顿时来了精神:“什么时候?在哪?我们能参加吗?”
“当然,我们欢迎每一位宾客……”
一个鸡蛋飞过来,打断了姆巴巴的话。
扔鸡蛋的中年人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滚回你们的沼泽地里去!蛮族、异形、没屁眼的东西!”
陈浩松开一点捏着帽子的手看了看,发现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候车的旅客、车站内的工作人员,还有驻足在车站外看热闹的路人。
拄着拐棍的老者低声诅咒着这些与不祥之物同行的人,却在他们看过来时惶恐地低下了头;母亲紧紧抱着吓傻的孩子,闭着眼祈祷。
他们几个像鸵鸟一样跟在姆巴巴身后走出车站,向城镇与森林的交界处走去。那些充满恶意的视线与窃窃私语却依然紧追在他们身后。
“这怪物绝对是从祷春森林里跑出来的,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长这么恶心的东西!”
“我希望祝春神那个邪神早日被黑暗双神解决掉。”
黑暗双神,这个称谓听着有些耳熟,应该是最近才听到过。
陈浩眯起眼,在脑中搜索着相关名词。突然,他感觉后领处传来拉力,西门把走在前面的他和千拽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盯着前面的树桩子。
他抬起头,发现姆巴巴的身体竟然膨胀了一圈,青绿色的树根变为赤红,眼睛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围观的人尖叫着四散跑开,姆巴巴的身体几乎是瞬间瘪下来,皮肤从赤红变回青绿,又变成棕褐色。
“我是不是吓到你们了?”它回过身,沮丧地问道。
千别过头,嘟囔道:“我要说‘是’的话,会被认定为歧视蛮族吗?”
小花用手肘怼了一下千,低声斥道:“够了,你没发现他现在情绪很低落吗?”
“没有,完全没有——从我受教育以来我一直在学怎么杀蛮族,现在你却要我去照顾这鬼东西的情绪?”千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容易和植物共情吗”
“不是我容易共情,是你这个从战争学院出来的杀人机器完全没有感情系统!”
这两人吵得西门让脑瓜子嗡嗡的,他捂住耳朵,无奈道:“我看你们在车上打麻将打得热火朝天,还以为你们关系挺好的呢。”
“怎么说呢,因为多数时候都是另外俩吵吵,我们习惯坐在旁边看戏。现在那两个人都没来,矛盾转移了。”陈浩解释道。
两个人越吵越激烈,从最开始的只动嘴变成手舞足蹈地比划,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东方远荣过来对陈浩说:“我拉千,你拉花辞,不能让他们真的打起来……等等,你在干嘛。”
“开个盘吧,赌千和小花谁赢。”陈浩掏出一枚闪亮的金币,“一块钱,我押千。”
西门眨了眨眼,道:“我现在相信你和夏至有血缘关系了。两块,押花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