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一片死寂，安静得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何之雾倚在墙边的姿势没变，她拨了拨有些湿润的搭在锁骨处的头发，看着走进客厅的周景霁。
预想中的气急败坏和表情变换并没有出现。
周景霁径直走向她，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他靠近她，淡淡的木质香气传来，盈满整个鼻腔。
什么香水，这么好闻。
他的突然凑近让何之雾不由蹙眉，正想要往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周景霁的声音就已经落了下来。
“需要我证明？”
淡淡的嗓音漫不经心，却格外好听。
他真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当初明明是她随随便便撩拨一下就会脸红的可爱小奶狗。
“不需要，咱俩还没熟到那程度。”
“不熟？”
周景霁的声音冷了几度，黑色的眼眸里仿佛正在极力克制什么。
“普通同学关系，现在顶多挂了个名不符其实的夫妻名号。”何之雾嘴上丝毫不让步，“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非得让我和你结婚？真是需要我对你负责？”
普通同学关系几个字一吐出来，周景霁的脸就彻底冷了。
“普通同学？”
过往的回忆瞬间涌入脑海。
普通朋友，好像并不是。
何之雾抿了抿唇，下了定论，“不完全是。”
周景霁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需要我把话说得更明白？”
六年前一声不吭踹掉他的人是何之雾，昨天晚上在酒吧搂着他脖子求他和她结婚的人也是何之雾。
但答应她的人是周景霁。
当时江迟人都差点傻眼，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一脸“周景霁你他妈清醒清醒这是何之雾你看清楚”的恨铁不成钢样。
和周景霁一块儿来的朋友昨晚都等着看好戏呢，以为何之雾会被他冷冷拒绝，但没想到这位爷来了句“何之雾，求我”以后真就被一脸醉意的女人拖着走了。
围观的好多女生都震惊了。
不是说周景霁很难泡吗？
江迟这个损友随手揽过一个身材火辣的小模特，欣赏了何之雾拐跑周景霁的整个过程。
“江少爷，你看什么呢？”女生软着嗓子问。
江迟收起手机，啧啧两声，“看死鸭子。”
“什么意思呀？”
江迟还没接话，旁边一个男生笑着回，“嘴硬。”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何之雾沉默了两秒，从他眼底读出了几丝嫌弃，“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拉着我结婚？”
周景霁扯了扯衬衣领带，出声回应，“猜猜？”
这人漫不经心说话时总是给人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看着很讲道理，实际却一点不好惹的样子。
傲得要命，也拽得要命。
但何之雾讨厌死他这副样子。
总让她猜，猜你大爷。
见何之雾瞪着他，周景霁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着就有些欠揍。
“猜猜我是恨你还是爱你？”
这是两人重逢以后第一次把这事儿摆在台面上挑明说，何之雾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脑子里不合时宜冒出两人刚谈恋爱那会儿。
周景霁看着冷，实际上满心满眼都是她。
当时江迟怎么说来着：我们老周算是栽你身上了。
当时何之雾根本不在意，“吹吧，我要是干点儿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能杀了我。”
江迟沉默两秒，摇头否认，“不会，哪怕是你脚踏两条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伸一根指头，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那时候大家都不信。
周景霁自己也不信。
思绪回笼，何之雾抬眼看向周景霁，男人脸上淡淡的，桃花眼明明多情，但这人眼尾狭长，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的时候，看着就挺喜怒难辨的。
“我没那么自恋，肯定不是爱我。”何之雾笃定开口，“你恨我，跟我结婚是想报复我？折磨我？”
她一锤定音的擅自下结论。
毕竟从早上开始，周景霁就没给过她半个正常的表情。
女生脸上的表情平淡至极，显然对于自己总结的结论没怎么在意，又或许是在笃定，他根本狠不下心。
但何之雾赌错了。
此刻她的平静落在周景霁眼中，无疑是另一种渣女行为。
踹了他，没有解释，没有理由，还觉得无所谓。
周景霁耐心告罄，他越过何之雾径直去了主卧，手腕一勾带上了门。
无声的回答传达出一个事实。
何之雾猜对了。
周景霁和她结婚压根儿不是喜欢她，也不是对她旧情难忘，更不是江迟口中的她招招手他就会过去的大情种。
他不爱她了。
这个事实倒没怎么让何之雾觉得难受和意外，周景霁讨厌她很正常，但他也没好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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