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初夏的风里已经染上了些许躁意,车窗外微弱的蝉鸣声响破了天际。
初夏踏着风悄然而至。
江迟的话落在车厢里,听着竟然真的有几分困惑。
看来他是真的觉得这些话没有什么问题,认为这只是他正常的社交范围而已。
何之雾把手机直接扔给了他,眼神都不想落在他身上再多一秒,“这些聊天记录都是你在和温温交往期间有的?”
语气很冷,总让人有一种她下一秒就会往江迟脸上招呼一巴掌的感觉。
但此刻的江迟并没有感觉到她的怒意,他喝得不少,此刻脑子都有些不太清楚。
“是的。”江迟直接承认,“但很正常,你自己看聊天记录当中有超过朋友范围的内容么?”
的确没有大尺度的内容。
何之雾冷笑一声,凭借刚刚的记忆说出了好几条江迟发过去的消息,听得江迟一脸茫然。
“这有什么问题?”江迟说,“我们聊的内容不都是一日三餐和我工作生活的内容?难道我不能正常交往?谁说谈恋爱了以后我微信列表里连女生都不能存在?”
江迟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把萦绕在心中的疑问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车厢里在这一瞬间陷入安静。
何之雾闭了闭眼,声线愈发的冷,“你是真不懂还是拿着你刚刚说的话为自己找理由和借口?”
没等江迟反应,何之雾继续开口。
“江迟,你搞清楚。你和另一个女生的所有聊天是在你和温温交往期间有的,当你和温温的感情中穿插了属于你和其他女生的片段时,你觉得这段感情还是纯粹的?”
这番话让江迟躁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他抿了抿唇。
“是我不对,但这至于让她和我分手?就因为我偶尔和温怜分享了我的生活?”
“你搞清楚,在你主动分享的那一瞬间,你的心已经开始游离,你的分享欲有了除她以外的其他对象,你知道这对温温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江迟沉默了几秒,终于问,“什么?”
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带了点反应过来的理智。
何之雾心底的火已经快要压不住,她努力保持住理智,“意味着她在你那里不再特别,你的分享对象除了她还有了其他人,而你对她和另外一个人并无差别,这是精神出轨。”
这四个字直接把江迟钉在原地,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精神出轨,就因为他和温怜偶尔聊几句天?
显然,何之雾也明白江迟并不觉得他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问题,她耐心告罄直接一锤定音。
“你到现在都不觉得这种行为是精神出轨,因为精神出轨就是很复杂的概念,它存在于游离不定的灰色地带。”何之雾说,“通俗来讲,就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道德克制。”
江迟的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慌乱,这原来是精神出轨啊。
他只是碍于道德克制和随时可能降临的言语谴责,才会将自己和温怜的关系保持在看似正常,实则似有若无的暧昧氛围之中吗?
车厢里陷入彻底的沉默。
周景霁开车并不快,但他还是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何之雾对于爱情和分寸感的通透理解。
她一直都很清醒,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
但温萌的反应的确让他有些意外。
感受到何之雾的情绪,周景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后喊了江迟的名字。
后座的江迟嗯了一声,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这事的确是你的问题。”周景霁说,“当局者迷,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江迟抿着唇没有说话,他脑袋都快要炸了,周景霁和何之雾的话让他一直杂乱的心有了片刻的冷静。
这几天他脑袋里装满了一团乱的毛线,此刻,何之雾的话终于让这堆凌乱的毛线找到了一截线头。
“精神出轨更他妈让人恶心。”
何之雾的怒气终于压不住。
“不要再为你自己的行为找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之前跟你说过让你别招惹她。”何之雾说,“江迟,你他妈以后要是再敢提她的名字,我不会让你好过。”
让江迟认清事实以后,何之雾骂了江迟整整十分钟,句句在理,字字诛心,他根本就没有反驳的理由和机会。
但这毕竟是江迟和温萌两个人的事。
“停车。”
江迟喊了一声。
车辆缓缓停下,时间还不算太晚,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甚至还有服务员站在门口拉客。
狭窄的街道旁边支棱起了好多小桌,全都是烧烤架子。
孜然和烤肉的味道顺着初夏的晚风钻进人的鼻尖,香的人脑袋发晕。
周景霁在后视镜里看了江迟一眼,看着他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问他一句,“不回家?”
安全带解开,江迟打开车门,在门关上之前回应周景霁,“我一会儿叫个车,你们先走。”
车门被关上,江迟走路并不有摇摇晃晃,人看着还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