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焱京恒王府举行家宴,意为秦夜饯行,又为世子妃接风。
嬴欣莹,皇甫无惧之妻,恒王府世子妃,宁州将军嬴河独女,与皇甫无惧喜结良缘之后,常年居住在焱京恒王府,极少回华京恒王府留宿。之前恒王返程焱京述职,在得知皇甫无惧将要一同去往昭兴时,她本想恳求父王,带她和儿子一起去,终是担心给皇甫无惧带去不必要之困扰,是故一直没有开口,直至恒王离京,叹息之余,她便带着儿子皇甫星云、皇甫纤心贴身丫鬟——西彩,前往宁州省亲,今日方归。
当日在双州城外,当皇甫无惧没有看到爱妻和幼子之身影时,心中颇为失望,但见父王一路被母妃责难,是故强压思念之情,总算熬到回焱京,可昨日进府之时,竟又不曾看到她们母子,皇甫无惧彻底烦躁了,急忙质问王府佣人,才知宁州省亲一事……
至于西彩,这个皇甫纤心的贴身丫鬟,为何会滞留焱京,则是因为世子妃之贴身丫鬟——东云,临时回乡照顾病重之爷爷,无法兼顾服侍世子妃;而遍观恒王阖府上下佣人,除了东云,又唯独只有西彩能够得皇甫星云之欢心,是故权衡之下,上官菁暂时将西彩指派到焱京恒王府,服侍她们母子。
看着忙忙碌碌的人影,秦夜顿感无奈,于此仿佛有那么一点格格不入之意,本想找皇甫无惧消遣一下时光,却愣是不见其人,寻人打听之后方知,原来皇甫无惧是出门迎接世子妃一行人去了。
一个时辰后,恒王夫妇、皇甫柔心一家三口、皇甫纤心及秦夜同聚大厅,宴席酒菜已然备齐,待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之后,皇甫无惧右手抱着一垂髫小儿、左手牵着一风姿绰约、落落大方之女子,甚是开心地走进了大厅,身后紧跟着一名碧玉年华之妙龄少女。
“孙子……”
“小姐……”
双方刚一碰面,恒王及西彩便同时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
短暂的皆大欢喜之后,便传来了皇甫星云和元莯涵的哭声,看着两个小孩泪流满面的样子,在场之父母长辈却是笑得更开心了!男的觥筹交错、女眷谈天说地,一场家宴就这样其乐融融地开始了……
是夜,秦王独自一人徜徉在恒王府花园之中,此刻的他,无心花草,只恋星辰。
“残星几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楼。”莫名念出此语,秦夜自感无趣,正欲离去之时,突然有人吟道:“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秦夜大喜,快速转身,真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母妃担心你不熟悉王府,让我过来看看。”皇甫纤心温柔地说道。
“心……多谢王妃惦念,有劳小姐了。”
此时之秦夜真想给自己几个耳光,大庭广众之下尚敢随心所欲地叫出“心儿”,现于星空之下、花园之中,如此良辰美景,佳人在前,为何就失了昔日胆色,变得这般忸怩!
皇甫纤心知其心中所想,于是向前走近了一些,含情脉脉地说道:“众人面前直呼‘心儿’,实属秦王之霸道使然,心儿心中无不欢喜;方才欲言又止,足见将军心意,心儿心中更是欢喜……”
“心……心儿。”秦夜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爱意,情真意切地轻言出口。
“嗯……”
皇甫纤心双眸微垂,低声细语地应了一下,若有微风拂来,秦夜极有可能听之不到、与其错失。
秦夜看了看空中明月,痴痴的说道:“月明星稀,纵然耀如星辰,也不及皓月余光;可佳人在前,望舒又何其多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此时是也。”
“花言巧语,没个正行,哪里还像个即将远赴西境之统军王爷。”
今夜是两人第一次独处,见秦夜这般敞开心扉夸耀自己,皇甫纤心顿感心旷神怡,不由自主地调侃起来,渐渐有些打情骂俏之意味。
“心儿,西平战事,我虽豪言三月之内还京,可我突然发觉,三个月竟是这般漫长,我不想数十日看不到你,我……”一只玉手遮上秦夜嘴唇,制止他再继续往下说。
少顷,在秦夜满眼眷恋之中,皇甫纤心收回右手,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件紫色物品,颇为庄重地呈到秦夜面前。
秦夜大喜,故意问道:“送给我?这是什么?定情信物?”
皇甫纤心娇嗔道:“话多,不要我可收回了。”
秦夜连忙双手接过,原来是一块精致的手绢,待他乐不可支地打开一看,一串火红的荔枝呼之欲出,旁边两颗剥离外壳的荔枝更是神来之笔,晶莹剔透的果肉活灵活现,令人观后即感馋涎欲滴。
“还说不是定情信物,分明就是定情信物,不是定情信物才怪,必须就是定情信物。”
秦夜高兴得像个小孩,犹如元莯涵重复“兵”字一般,他也变着法的重复“定情信物”四个字。
皇甫纤心双眼含泪,坚定地点了点头。
秦夜察觉,连忙凑近她身前,怜爱地帮她擦拭泪水,同时心疼地说道:“怎么还哭了,跟小莯涵似的。”
“你才像小莯涵,重复那么多次干什么?想让整个王府中人都听到吗?”皇甫纤心举手想要敲他肩膀,却被秦夜温柔地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