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京恒王府中。
“父王,谢光辉这小子,当真领着五百苍穹护卫,将定城商贾洗劫一空了?若非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儿子是万万不敢想象的。”皇甫无惧猛灌一盏茶,吃惊地说道。
恒王看了看同样满脸震惊的上官菁和皇甫纤心,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善将者,不恃强,不怙势,宠之而不喜,辱之而不惧,见利不贪,见美不淫,以身殉国,壹意而已。’无惧,你生性豪爽,亦英勇善战,为将足矣;可惜终你一生,怕是难以为帅了!洞识人心、深谋远虑,不管天时还是地利、抑或人和,皆能运用自如者,方可为帅;本王阅人无数,截至目前为止,具备此能者,唯秦夜而已!他随你我父子经略西境多年,焉能不知定城商贾之事?谢战驻军此地久矣,心中又岂会无怨?以谢战脾性,赋闲居家之时,又岂能不寻人诉说心中积怨?谢家小子虽然不学无术,但亦心存孝道,久而久之,其父之怨,必定铭记于心,一旦有机可趁,又岂会无动于衷?而此良机,秦夜给他了,不仅让其领兵,还特意绕道定城……”
“可是父王,这其中牵涉到的诸多环节,秦夜又如何能够提前预知?难不成他真能未卜先知?如果说圣命任他为西征统帅,是皇上最优之选,尚可预见,但其他人和事呢?就像谢光辉,骠骑将军御前推荐,秦夜如何知道?就算这个也被秦夜碰巧算对了,他又如何能够确定苍穹护卫之事?那可是皇上亲兵,天心难测,若说秦夜连这也算到了,儿子死也不信!还有,纵然一应俱全,完全如他所料,他又岂敢这般肆无忌惮,纵兵洗劫?当真以为皇上不会治罪于他吗?”皇甫无惧不甘地反驳道。
“糊涂。”恒王微怒。
“父王,兄长,可否让心儿来解说一番,您们正好歇息一下。”皇甫纤心担心他们又吵起来,于是上前插言道。
在父王颔首、兄长示意之后,皇甫纤心在母妃赞许的目光之中,开始侃侃而谈:“父王、母妃、兄长,无伤林鏖战之时,秦夜曾与心儿说过:日月星辰,风云水火,均可为兵,如若所谋得当,可胜荷戟执戈之百万肉身将士也!正是因为他久观天象,多方查询无伤林之四季变化,断定那日必有暴雨,所以预先命人备好蓑衣,以避山雨;反观昭武平王、中玄大将军王,昏昏然、茫茫然,竟然在毫无防备之情况下,就敢亲率联军入林追击,焉能不败?另外,之前秦夜说过,击杀名将苏胤之后,他已经密令赵御余部前往西境,以秦夜一惯之行事作风来看,无论西平是否发生叛乱,他也必定会进兵夺城,打西平一个措手不及!再以此反观其后续种种惊人之举,不难看出,就算没有谢光辉,秦夜也必定会布局他人担当此任;关于苍穹护卫,更是不在话下,别忘了,秦夜身边可是随时有数十羽营所属跟从,虽然人数少了些,但是,今日之羽营所属,恐怕连父王之亲兵护卫,亦难与之比肩,区区商贾,如何能够与之抗衡?至于纵兵洗劫,对于此时之秦王来说,可谓无伤大雅,倒也不是说他恃宠而骄,只不过,伴君如伴虎,一个手握数十万精锐、建立无双功勋之少年王爷,倘若从无任何弱点、任何污名,哪个帝君会安心?秦夜此举,说破天,在皇上看来,不过是年少轻狂罢了!否则,定城之事传回焱京多日,焱宫可有任何回应?”
“哈哈哈,绝配,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惧,枉你同秦夜相识多年,还自诩为知音袍泽,竟还不如心儿这般看的透彻,倘若心儿为男儿,其兵阵造诣、疆场功勋,必定胜你十倍,是吧,夫人?”
“胡扯,幸好心儿是女儿身,否则必被你这老东西送往战场!老身懒得搭理你们这些军阵战事,老身只知道,我的宝贝心儿找了个疼她、爱她的好夫君,想到这里,老身就安心了。”
“对对,母妃说的是,心儿找了个好夫君,儿子跟着沾光,从此有了个好妹夫!别说心儿、妹夫之才远胜于我,就算将来云泥异路,不还是自家人!难不成秦夜那小子,敢不认我这个大舅哥?嘿嘿嘿。”
“滚,没出息,原本以为你比皇甫凡高明许多,这般看来,皆是半斤八两、难堪大任,本王怎么就教出你们这两个兔崽子来?”
“父王,您曾答应心儿,不再随意责骂小凡的……”
“啊对对,不骂小凡,皇甫无惧,你干嘛去,给老子站住……”
安亲王府内的一处密室中,素空看着整齐放置的数万块金砖,极其享受地闭上双眼,贪婪地沐浴在满室金光之中。
待他从沉浸中走出,心腹管家低声说道:“王爷,事发多日,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那定城的买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知道不?”
“王爷,这……”
“这满室金砖,还不满足?”
“王爷英明,老奴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定城买卖,本王同君适各占两成,剩下的六成,为何任由素徛、素循这两个小辈瓜分?”
“利益越大,则越不能轻易割舍,一旦有事,他们必定想方设法保全,之前骠骑将军想要强行动兵干预,便是二皇子和四皇子出面请到先帝口谕,方可延续至今,可谁能想到,老子没干成的事,却被儿子阴差阳错地干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