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代京之事荒谬,那耀州赵晖之死,则更是离奇!
赵晖其人,职任天焱皇朝礼部尚书,其一母同胞之兄长——赵熠,亦是担任户部尚书多年!
回想曾经之一门两尚书,那是何等风光!再看看如今之局面,兄长获罪被斩,自己也被“流放”到这边境之地……虽然心中悲愤不已,但为了自己仕途以及家族未来,赵晖不得已忍气吞声、伺机再动。
当秦夜率军由凤舞返程焱京,途经耀州红临之时,赵晖曾随礼郡王一起前去迎接,却被秦夜以三国会盟之事迫在眉睫为由,谢绝相见!那一刻,赵晖心中已然明了:有皇上之全力支持,以秦夜为首之武勋一党,已经全然容不下他这种文官旧派,无论他如何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只要秦夜不死,他便再无翻身之日!可秦夜能征善战,年才弱冠,又如何会轻易死去?
日思夜想,终是无解!赵晖心中烦躁,他不愿此生碌碌无为,更不想继续苟延残喘下去,与其跪着生,不如站着死,若能轰轰烈烈离去,亦不失文人风骨!于是他开始寻机挑事,故意苛责耀州这帮追随秦夜南征北战之旧部。
而建耀伯、原耀州州领梅无一的调任,无疑更加助长了赵晖之胆气。
在赵晖看来,耀州这些将领中,与秦夜关系最为密切之人,当属梅无一和新封勇武侯之易错;梅无一心思缜密,接人待物可谓八面玲珑,让其一直无从下手;而生性粗犷豪放之易错,又一直重伤卧床,偶有清醒,也只会念叨着要随秦夜出征昭武,面对如此武夫,历来恃才傲物之赵晖,尚不屑舍命一搏!
剩下明慧伯张霸、新封博望侯之欧阳广、新封全胜侯之百里胜等三人,赵晖冷静分析之后,排除依旧重伤不醒之欧阳广、循规蹈矩之张霸,选择放浪不羁之百里胜布局。
一日,在赵晖有意邀约、连番奉承之下,百里胜开怀畅饮,渐渐便有醉意。
赵晖见状,话锋一转,直接将两人间之话题,引到了耀州牢狱中所关押之萧衣。
“尚书大人不说还好,一提那个萧衣,本将就来气!区区一个败军之将,如何值得梅无一那般礼遇有加?还有秦王,居然于百忙之中,特别来信嘱咐我等,要好好照顾那混账,直到他甘心归降为止!”百里胜脸颊通红,极其不悦地说道。
“要老夫说来,秦王这般重视一个敌国俘虏,对我朝那些出生入死之将士,何其不公!”赵晖故意挑拨,想要看看眼前之人反应如何?
“赵尚书此言,对错一半,不可再说!秦王少年英雄、当世战神,每战必身先士卒,与将士们同生共死;皇上封赏,亦悉数拿来抚恤阵亡兄弟,如何能说他不公?至于说秦王重视战俘,确实有据可查,不过,依本将看来,只要能像兴业侯林许,一心尽忠我朝,亦无不可!”
眼看百里胜神情坚定,赵晖心中冷笑,故作高深地说道:“老夫或许可以让萧衣甘心归顺!”
“此言当真?”百里胜双目灼灼地看向赵晖,如果可以让萧衣这块顽石弃暗投明,那在秦王那里,决然是大功一件,届时他一高兴,说不定就能允准他百里胜,随南征大军征伐昭武!
两人一拍即合,趁着酒劲,百里胜立即带着赵晖,秘密赶去耀州牢狱。
在摒退狱卒之后,昏昏欲睡之百里胜,不一会就靠着墙壁,酣然入梦。
“此番前来,是欲放我?”衣冠整齐、风度翩翩,丝毫没有囚犯之样的萧衣,对着来人淡淡问道。
“确实有些才干,难怪秦夜会对你特别关照!”赵晖看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之年轻人,颇为赞许地说道。
“看来你与那秦夜有仇!”
“何以见得?”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秦夜,但近一年以来,秦夜之声名事迹,却在此间囹圄,从不绝耳!”
“说下去!”
“驻守耀州这些将军,包括你天焱皇朝之卫将军——皇甫无惧,萧衣亦曾见过,他们每个人之性格,萧衣闲来无事,颇有评析:皇甫无惧有勇有谋、杀伐果决;梅无一成熟稳重、长袖善舞;易错和百里胜虽然大大咧咧,但皆忠肝义胆之将;至于欧阳广和张霸,一人虚怀若谷、一人少言寡语,亦是不可多得之战将!我中玄大军屡屡不敌天焱兵卒,不冤!”
“话虽有理,但与此刻之事,有何干系?”
“我刚才提到:易错和百里胜虽然大大咧咧,但皆忠肝义胆之将!如今易错重伤在床,你便选中了百里胜,方成此事;而以百里胜目前之状态来看,想必已经中毒在身,所以才这般不省人事!”
“果然聪明,还有吗?”
“放我出狱,嫁祸百里胜,然后再让其中毒身亡,造成畏罪自杀之假象,好让你全身而退!而在我这里,你定然会让我留下对秦夜极其不利之证据,比如书信之类,到那个时候,纵然秦夜最终化险为夷,但在天焱皇帝、朝野臣民、三军将士心中,却永远埋下了一颗疑虑的种子,久而久之,必将生乱!好计策,当真是妙!”
“你可愿意?”眼见自己数日之精心筹谋,被萧衣这般轻而易举地拆穿,赵晖心中大感失落,面色僵硬地问道。
“为何不愿?这里笔墨纸砚齐全,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