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一众衙差的面,公堂之上接连被羞辱了两次,黎少尹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再次拿起惊堂木往案桌上狠狠一拍,大喝道:“左右何在,给本官拿下这个口出狂言藐视公堂的家伙。”
公堂之上左右衙役持棍上前,刚迈出一步,就听那极其嚣张的贵公子冷笑开口:“本官乃圣上下旨亲封正六品昭武校尉,哪个有胆子动本官?”
朝廷命官的任命文书多由吏部签发,圣上下旨亲封且还只是个区区正六品武散职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位威远侯府家的三少爷!就连这样的一道圣旨都能够顺利下来,足以说明眼前这位跋扈的校尉大人是在三省主官面前过了明路。
衙差们也不傻,这种人物黎少尹不怕,可他们却不能不掂量着来,心里不禁埋怨:少尹大人也真是的……放着好好一个嫌犯不去审,偏要跟没有犯事的江校尉较劲,何苦来哉!
黎少尹见衙差磨磨蹭蹭半天不见将人拿下,气得连拍惊堂木,催促道:“都不想吃衙门这碗饭吗?还不快将他拿下。”
江景辰讥讽道:“黎少尹,你要拿本官也不必急于一时,倒是先说说看,本官所犯何罪?”
黎少尹听他自称本官,当即沉着脸道:“藐视公堂,哪怕你是圣上下旨亲封的昭武校尉,本官也照样要拿你问罪以正视听。”
江景辰嗤笑道:“本官这就不懂了,同僚之间的相互问候之语罢了,怎么到了黎少尹嘴里就成了藐视公堂了?”
哪家大人见面相互问候爹的?一众衙役想笑又不敢,只能苦苦憋在心里。
区区六品武散官,也好意思称同僚?黎少尹大怒道:“休要狡辩,你刚才分明......”
不等他说完,江景辰立即打断道:“分明问候了你爹,是吧?说起来你还没问候我爹呢,要不现在问候几句?”
世袭罔替威远侯爵,当朝正三品刑部尚书,圣上面前的大红人,一只脚踏进政事堂的半相,是能让人如同骂街般问候的?衙役们看戏之余,也对眼前的贵公子有了全新的认知:不仅嚣张跋扈,还是个没皮没脸、坏心肝、黑肠子的纨绔子弟。
江景辰见黎少尹半天不开口,嘲笑道:“怎么?堂堂京兆府从四品少尹,连这份勇气都没有?那你是吃了多少颗熊心豹子胆,敢来动本官的人?”
言语虽淡,却彰显出一股不容忽视的霸气,一众衙役恍若置身其中,只觉得最后那句话听得极为慰心。
黎少尹心中慌了之余,下意识抓紧惊堂木,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莫说是你的人,就是威远侯身边的人犯了罪,本官也照样能拿来审。”
一众衙役暗自摇头,心道:若是再多些底气,差不多就能让人勉为其难相信了。
江景辰视线转了一圈,不见有苦主在公堂之上,摊手问道:“你说本官的人犯了罪?证据呢?”
黎少尹沉声道:“待本官审过之后,自然能找出证据。”
江景辰一步步走上堂案,冷冷盯着黎少尹,悄声低语道:“还想审?来个屈打成招?本公子今天就问问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黎少尹斥声道:“大胆,你竟敢威胁朝廷命官。”
江景辰随手抢过案桌上的惊堂木,把玩之余,转身问道:“有吗?你们谁听到了?”
一众衙差老实摇头,相隔着不短的距离,哪里能听到说的是什么悄悄话。
黎少尹咬牙切齿道:“江景辰,今日之事,本官定会如实上奏禀明圣上。”
江景辰不以为然,淡淡道:“多谢提醒,既然黎少尹已经如实了,那本官便将黎少尹今日所作所为添油加醋一番,上奏圣上请求圣裁。”
京兆府少尹与圣上之间隔着三省重臣六部尚书,想要让奏折呈现在圣上案桌之上,对于黎少尹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他心里清楚,若是江景辰动用威远侯那层关系,想来是会容易许多。
两个芝麻大小的官,闹出比芝麻还小的事,就有胆子敢上奏请求圣裁?这哪里是要请圣裁,分明是要拉着一起死啊!黎少尹没想到江景辰会为一个护卫闹到这般地方,顾忌事情会闹得太大,不得不放缓了些语气说道:“些许小事,不足以闹到圣前,于你我皆无益处。”
江景辰见他服软,冷哼一声,问道:“那四人是因冒犯了本官才会被本官护卫所伤,瞿明赫都不管的事情,你为何要来趟这摊浑水?”
黎少尹面露犹豫之色,强硬道:“本官乃是京兆府少尹,如何管不得此事。”
江景辰点点头:“行,你既然要管,那就按律法来,先把报案之人请来,再把受害之人请来,然后再来请本官的人过堂审问,听懂了没?”
黎少尹心知只要有江景辰在,今日这人是审不下去了,干脆道:“带着你的人回去好好待着,别乱跑,等候本官随时传问。”
京兆府都京城发生的案件拥有查办审问之权,黎少尹要是胆子够大,还真没多少人是传不来的,可惜大周朝不畏强权的官实在是少之又少,衙役们眼见好戏罢场,脸上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
江景辰领着万金出了公堂,从衙差手里拿回九乌剑,路上想了许多此前结果仇的人,愣是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