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坊府邸。
自打搬家后,青玉整理好了新药房,从早到晚都在里头闷着,不知是在捣鼓些什么药。
江景辰吃过两次闭门羹之后也就放任不管,用过早膳闲来无事寻来了青瑶对弈,方才下了半局就见万金匆匆赶来禀告道:“昨日午后,小郑氏让身边伺候的婆子去了两个地方,普化寺和妙手阁。”
青瑶下了一手,收了江景辰几颗棋子,询问道:“这两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
万金答道:“普化寺那边暂时还没查到什么特别之处,只知道那婆子私下约见了普化寺的方丈。”
普化寺就在京城内,平日里香火也算鼎盛,是一座百年古刹,江景辰幼年还曾祖母去过几次,依稀记得普化寺的方丈是个胡子发白的老头,小郑氏去找他做什么?随手捏起一颗棋子下在棋盘左下角,随后问道:“那妙手阁又是做什么的?”
“妙手阁是暗影杀手的一个联络点,小郑氏下了悬红,买公子的命。”
万金顿了顿,紧跟着拿出发簪和字条,摊开之后放在棋盘边上,接着说道:“与那婆子接头的是个姓乾的,人已经控制住了,这是从他那里截获的。”
十年前都做不成的事情,还指望现在能成?真真是个只长年纪,不长脑子的愚妇,江景辰捏着棋子无意识的转了几圈,目光在“威远侯嫡长子江景辰”这几个小字上停留了片刻,问道:“继母买凶杀子会是个什么罪?”
万金看了看字条,还在琢磨话里的意思。
青瑶笑了笑,接过话头继续说道:“小郑氏下了悬红,那咱们就负责安排人。”
听这意思,是让自己人去刺杀公子?万金犹豫道:“有这个必要吗?”
青瑶解释道:“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不演一场好戏岂不是可惜了。”
万金转过头看向公子,问道:“仅凭一张纸条,威远侯会信吗?”
江景辰落下一子,屠了青瑶一条大龙,得意洋溢抬着下巴,挑衅的看了青瑶一眼。
青瑶也不揭穿他刚才偷偷换掉好几颗棋子之事,配合的露出钦佩的目光,夸赞道:“公子的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江景辰乐呵呵点头,随后才开口道:“信不信是他的事,我要的是在他心里留下怀疑的种子,看看他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顺便再受一场重伤,让那些人都好好看看。”
万金不明白是要让谁看些什么,只清楚“重伤”两个字的含义,沉思片刻,重新将字条收回,询问道:“公子想在什么时候被刺杀?”
既然要搭台子唱大戏,那自然不能够缺少看戏的人,江景辰没想多久便回答道:“明日我会说动祖母到普化寺上香,到时候也可让人趁乱去查一查普化寺方丈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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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于黎少尹的消息是在午后传来,原本以为降个两三级算是严重了,没曾想黎少尹竟是落了个革职查办的下场,江景辰回想起此前在心远堂的刻意表现,也不知这中间是否有便宜老爹出手的缘故。
同是在这一天,小郑氏毒妇之名传遍大街小巷,那些掌柜伙计的家眷族亲在有心人的怂恿下,领着上百人聚集去了威远侯府,情绪激动的扔了好几箩筐烂菜叶臭鸡蛋。
江景辰得知后便赶回侯府,去了寿安堂向祖母说了此事,经过一番“交心”畅谈、刻意引导,顺理成章提出到普化寺进香的建议。
吴老夫人欣然应允,更是当着长孙的面特意把小郑氏喊到寿安堂,劈头盖脸训斥了一番,下了禁足陶然居不得外出的命令。
小郑氏离开后,吴老夫人心中气愤,嘴上也是抱怨不停:“这般的毒妇,真应该让你父亲休了她才好。”
不管事实如何,在二十七条人命的强压之下,小郑氏毒妇之名怕是洗不清了,江景辰付之一笑,凉凉建议道:“也用不着非得由父亲来做,祖母也可代子休妻啊!”
吴老夫人沉默不语,像是在权衡得失利弊,又像是在思考别的什么。
正所谓:“进香要趁早,拜佛要心诚”。
次日天才刚灰蒙蒙亮,祖孙二人便动身赶往普化寺,马车内吴老夫人聊起了当年也曾一同到普化寺进香的事情,江景辰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接了几句闲话。
吴老夫人可谓是有庙必进,有佛必拜,每次都添了十足的香油,因而京城内外大大小小的寺庙主持方丈,对她这位“大善人”都十分熟悉,才进庙没多久,普化寺的方丈便亲自出来相迎。
江景辰见到普化寺方丈时面露惊愕,询问道:“这位方丈是新来的?”
庆济念了声佛号,笑言:“许是施主多年未来才有此一问,自师父圆寂之后,贫僧已接手此寺当了七年方丈。”
原先的方丈是个糟老头子,眼前的方丈却是个面如玉冠的青年,江景辰恶毒猜测道:眼前的多半是位花和尚,引动了小郑氏的春心,这才搅合到了一起?
吴老无人自踏进寺庙那一刻,身上多了虔诚之气,在方丈和众僧的陪同下进了大殿。
江景辰故意慢了一步,看向一旁的 万金,见他点点头,这才放下心跨入正殿之内上了几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