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马季安亲自领着织染署的人上门送来了官服腰牌,同时催促道:“简单收拾后立刻动手,不要多耽搁。”
御史出巡没有多大的排场,按规定最多只可带三位属官,其余仪仗护卫则是由地方官员安排,江景辰并没有从御史台要人过来,除了带上万金和青玉之外,还有一位从宫里来的吕恒陪同,他乃是千牛卫正六品千牛备身。
左右千牛卫是南衙十六卫中的两卫,不领府兵,千牛备身专责掌执御刀宿卫大内,乃是圣上身边带刀侍卫,因其随身携带的御刀唤作“千牛”,乃取自“锐利可斩千牛”之意,故而千牛备身又被称作千牛刀。
江景辰感慨道:“能让鼎鼎大名的千牛卫陪同办差,整个御史台怕是只有我这么一个御史了吧!”
名义上是保护,实际上则是监视,对于破格提拔上来的第十六位监察御史,吕恒并没有多少好感,淡淡回应道:“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论品级,他是正六品,论职权千牛卫乃是圣上身边最亲近的侍卫之一,御前带刀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殊荣,江景辰想了想发现对方的确有高傲的资本,一句话讨了个没趣,逐放下车窗帘子,嘀咕道:“派了这么个人来,到底是他巡视,还是我巡视?”
青玉笑嘻嘻接口道:“有人帮忙也好啊,这样一来公子也能够轻松些。”
从京城出发沿官道而行,马车正常需要两个多时辰才能够抵达阪仓县,吕恒腰挎御刀,身骑御马,皱眉道:“赶车的,把鞭子挥起来,加快速度,尽量在两个时辰以内赶到阪仓县。”
万金瞥他一眼,手里握着马鞭来回舞动,就是不肯落在马儿身上。
吕恒喝问道:“本官在与你说话,为何不回应?”
江景辰掀开车帘,轻轻拍了拍万金的肩膀,吩咐道:“我累了,寻个地方让马儿歇歇,咱们也吃点喝点。”
这才刚出京城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吕恒冷着脸道:“你坐在马车上有何可累的?圣上命你出京办差,你以为是让你出游来了吗?”
万金依着吩咐把马车赶至不远处一片山林,解开车套将马儿牵至长满嫩草的树下,捋着鬃毛说道:“不着急,慢慢吃,咱们有的是时间。”
江景辰跳下马车,看都不看吕恒一眼,吩咐青玉将用于野餐的布帛披在朝地上,将青瑶准备的那些吃食摆放开来,招呼道:“把马栓那就行,过来吃点喝点,欣赏一下大自然美好的春光。”
吕恒怒道:“江景辰,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青玉纳闷道:“公子,眼神不好也能当大内侍卫吗?”
江景辰轻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估摸着是靠着家里的关系,南北衙那么多卫所,有大半的人都是这种方式进去的。”
吕恒紧了紧手中的御刀千牛,咬牙道:“我再问一次,江景辰,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次出京是去干什么的?”
尽管铺上了一层布帛,可屁股依旧有些扎得的难受,江景辰又让青玉去拿来一个厚厚的羊毛毯才有所缓解,好在才开春不久,晒着阳光也不觉得燥热,迎着山间吹来的清风只觉舒适无比。
“吕侍卫,你一个武职官,学什么不好,偏学那些文官拐着弯讲话,不累吗?”
吕恒回应道:“江御史,本官如何说话与你何干?你只需做好本职,莫要多行别事,否则本官定会这一路上所见所闻一字不差说给圣上听。”
江景辰接过青玉递过来的水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问道:“这就是圣上交给你的任务?还有没有别的,一次说完,也省的以后弄出什么麻烦来。”
吕恒眸光一凛,质问道:“你在套我的话?”
江景辰笑道:“闲聊罢了,既然咱们有缘能够一起办差,那就得事先分工好,免得到时候惹出祸事来说不清楚是谁的责任。”
吕恒眯着眼看他,问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江景辰坦言道:“你我二人皆有圣谕在身,你管不了我,而我也命令不了你,更没把握能让你乖乖配合,所以就只好先分工,你做你的,我干我的,咱俩谁也别掺和谁。”
吕恒立刻开口道:“我此次只是负责你的安全,其他事情皆和我无关。”
真若是这样,多派几个衙差来也就足够了,大周朝境内有胆子敢对官差动手的人可没有几个,何必派出御前带刀侍卫?圣上既然派了千牛卫的人随行,就说明根本没有打算要隐瞒,偏偏吕恒跟得了什么密令似得,口风紧的要死。
江景辰心中直翻白眼,直言道:“我不管你身上是否另有圣谕在身,你也别管我到了阪仓县如何做事,把你脸上高傲的神情收一收,千万别再用刚才那样的态度跟我说话,否则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告诉圣上,就说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吕恒沉思不语,片刻后翻身下马,默默行至布帛旁落坐,自顾自拿起一壶酒喝了起来。
一行人刚到阪仓县时已经过了午时,《御史台律》中严禁御史接受官员招待,江景辰在抵达阪仓县之后并未第一时间去到县衙,而是找了间客栈洗漱修整了一番,待到日落时分,领着青玉、万金携同吕恒一起去到了当地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