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听后沉默不言,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景辰心思急转,思考之后,转言道:“微臣还找到一位人证,齐天放,丰水县人氏,靠码头吃饭的普通百姓,微臣就是得他仗义相助,才能够顺利找到证据。”
张甲臣不动声色,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
“你先退下吧。”圣上轻揉着额头,语气中满是疲惫。
“圣上,微臣这是算办好了差事?还是没办好差事?”江景昭故作忐忑。
话中的意思无异于在说:差事若是办差了,得罚,若是办好了,自然得赏。
这是在公然问圣上要好处?张甲臣微眯着眼,悄悄看向那胆大包天的少年,从一个游手好闲的勋爵子弟,短短时间内升到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得了这样的殊荣天恩仍不知足,还真是贪心啊!
眼见圣上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他便接口道:“圣上,方才淑妃娘娘命人送来了一盅养神汤,您要不现在尝尝?”
圣上点头道:端来吧。”
张甲臣立刻唤人前去端来养神汤,转过头看向江景辰,含笑道:“江御史,可还有事要上奏?”
江景辰暗自在心中腹诽,面色恭敬朝圣上行了一礼:“微臣告退。”
圣上要求暗中调查的案子,办好了无功,办坏了有过,真真是吃力不讨好。
最可气的是,明知如此,还不能够拒绝。
这就是绝对权力的霸道之处,管你开不开心,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江景辰心中感慨不断,行至半程,忽见远处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定睛看去,竟是三皇子在远处凉亭之内。
这才将人卖了,转头就遇到正主,多少有一丝尴尬。
路是出宫必经之路,绕过去显然不可呢,江景辰迅速调整好心态,秉持着“他不喊,我便不停留”的念头,快步向前走去。
“前面可是江景辰江御史?没想到会在此地巧遇,还请江御史过来一叙。”
“......”
皇宫大内,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大皇子还敢公然结交御史,就因为快要封王,所以才有这么大的底气?
江景辰想不明白,无法推诿之下,转道进了凉亭,依礼道:“微臣见过三皇子,不知殿下唤住微臣所为何事?”
李谨言起身上前,亲昵拉着江景辰入座,紧跟着为其添了一杯酒,悄声询问道:“可是按照我与你说的话去向父皇复命?”
江景辰坦然回应道:“当然。”
李谨言露出满意的笑容,紧跟着询问道:“父皇都说了什么?”
江景辰面不改色的胡诌道:“圣上在看了微臣递交的两份证据之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微臣注意到圣上的神情十分愤怒,想来是会从重处理此事。”
李谨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急忙追问道:“我只给了你一份证据,哪里来的两份?”
江景辰满眼无辜,摊了摊手,胡说道:“另一份是大皇子给的,微臣不想接,但大皇子威胁说若是我不接,便将微臣四弟身受重伤的事情诬陷到微臣头上来,倘若如此,微臣的父亲怕是会亲手杀了微臣,逼不得已之下微臣只能选择妥协。”
李谨言气急,低喝道:“此事你为何不早与我说?大哥他给你的又是怎样的证据?”
江景辰叹气道:“微臣也想说,但殿下身处宫中,微臣一旦进宫,必然是要先行面圣,殿下教微臣如何早说?大皇子给的是一份关于瞿家七爷私自开采铜矿的证据,微臣看着觉得挺真。”
本就是事实,又岂会不真?两份证据同时呈交,父皇会如何看待?李谨言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冷,当他看到江景辰仍是一脸无辜时,燃烧起的怒火瞬间驱逐了冰寒。
“江景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耍本宫?”
“殿下误会了啊,微臣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万不敢这么做。”
江景辰连连叫屈,紧跟着解释道:“殿下是知道大皇子如何对待微臣,若非是入京前大皇子以微臣四弟之事相要挟,微臣定是不会答应的。”
李谨言怒火不减,责问道:“你怕大哥,难道就不怕本宫?”
江景辰回答道:“当然怕啊,所以微臣也将大皇子所做的事情如实禀明了圣上。”
这是,都给卖了?李谨言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紧跟着问道:“你与父皇说了大哥何事?”
江景辰如实道:“大皇子不是派人来刺杀微臣吗?微臣便将此事禀明了圣上,顺道提了大皇子私底下招揽人马的事情。”
与私底下招兵买马之事相比较起来,伪造证据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事说起来实在是运气,若是大哥早先一步知道江景辰离京办差,定不可能会派人相助江景昭,也不至于会将自个推进如此大的深坑。
由此可见,连老天爷都在帮忙!
先是大怒,而后大喜,李谨言只感觉这事儿弄得太过刺激了一些,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没有大笑出声,继续问道:“父皇得知大哥手底下养了一批人之后呢?什么样的神情?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