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屋外伺候的下人都换了个遍,父亲这是意识到了什么吗?
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圈,江景辰便不再深思,转头看向瘫在床上的叔祖母,开口道:“叔祖母可有话要交待?若是没有的话,我可就走了。”
郑老夫人奋力张口,无比艰难的吐出一个音节。
江景辰鼓励道:“听得不清,再说一遍看看。”
郑老夫人努力了许久,除了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一个清楚的字都说不出来。
江景辰紧跟着说道:“若是说不出去,那便试试能不能写出来。”
郑老夫人眨了眨眼睛,手指除了微微颤动之外,再无别的反应。
几经测试之后,症状像是到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地步。
可能是事实,也可能是故意装作如此。
叔祖母会留有后手吗?江景辰稍稍犹豫了一会,想着没必要牵扯到几个妇人的斗争当中,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是最终的受益者。
心怀坐山观虎斗的想法,他在关切了几句之后,与屋内的下人交待道:“好好照顾叔祖母,父亲平日公务繁忙,你们不要过多打扰,若有事可去东府找侯夫人相帮。”
下人们恭敬应了声“是”。
将后宅的斗争抛给后宅的女人,江景辰将心思都放在了扳倒吴王上。
前几天召开的核心成员会议上,苗老三提出了几点很好的建议,其他人员也有出彩的地方,总的来说京城之行给众人带来了不小的成长。
江景辰对此很是欣慰,参加完葬礼之后,第一时间回到百乐门,将一条条信息汇总,再给每一个成员交代了计划中的注意事项,直到深夜才得了空闲。
青瑶端来一盏安神茶,柔声提醒道:“公子辛苦了,明日还要早朝,快去歇息吧。”
时至亥末,百乐门依旧热闹非凡,江景辰轻笑道:“自从上到二楼的人多了,每张赌桌几乎都是在连轴转,辛苦的可不止我一个人,你也不轻松。”
青瑶略显失望,出声道:“人是多了,但都是些小鱼小虾,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江景辰接过安神茶,试了下温度,一口气饮下半盏,紧跟着说道:“在我名声不太好的情况下,还能有这些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青瑶知道公子说的是因为江棋韵在皇宫外以死证清白,而邵沅朗缄口不言之事,有心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江景辰自顾自接着说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可别小看那些人。朝堂之上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上就会有人下,听说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吧?指不定此刻二楼赌桌上,就会有未来的相爷在那里摸牌。”
原本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青玉忽然睁大了双眼,狐疑道:“会上赌桌的,大多都是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们当中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个五品闲职,离相爷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公子也太过高看他们了吧?”
江景辰不置可否,随口说道:“皇权之下,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为官者的能力不是百姓所需,而是上位者所需。”
通俗来讲,百姓认为的好官没有什么用,只有上位者认定的好官才能平步青云。
官官相护从来都不是一个词,而是真实存在之事。
那些牌桌上的人或许没有经世之才、治国之能,但若是要他们溜须拍马、曲意逢迎,十个里至少有一半是高手,另一半则是宗师级。
这样性子的人里,难保不会出一个和珅、严嵩之流。
即便当真没有,那也可以培养一个出来当做挡箭牌用。
青瑶见公子脸上露出几分疲惫,逐起身绕至其后,伸出双手捏着肩膀,柔声询问道:“公子可有看中之人?”
江景辰开口道:“未经过接触,哪里看得出什么来,你凭感觉挑几个人选,安排人先去接触看看。”
青瑶应声道:“那就照着世家背景去选,有靠山之人,将来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江景辰闭眼享受,淡淡开口道:“这件事就由你来决定。”
青瑶应了声“是”,转言道:“坊间有传言说公子是丧门星转世,已经查到四处散播谣言的人是松伯。”
江景辰缓缓睁开双眼,寒芒一闪而过。
“是我父亲安排松伯做的?”
“我已经派人盯着松伯,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与侯爷之间有接触。”
“不是咱们的人没有发现,而是发现不了。”
主仆多年,又岂会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联络方式?
江景辰顿了顿,冷笑道:“说我是丧门星转世?那他又是个什么?”
青瑶开口道:“谣言重提了十年前的旧事,说侯爷当年之所以弃子乃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还说……还说夫人是被公子克死的。”
万金猛然抬头,目光中燃烧着怒火。
他知道,青瑶口中的夫人指的是公子的生母。
青瑶愣了一会,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喝骂道:“胡说八道,夫人分明是被威远侯府里的人给害死的,到底是哪个在乱嚼舌根子?你告诉我。”
万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