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甲臣在宫外有一座将军府,乃是圣上所赐,但他极少出宫,即便是休沐也都是在宫中内侍院居住,主要也是为了减少与朝廷百官的往来,毕竟天子近臣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看着挺聪明的少年,难道听不出来是玩笑之言?不明白避险之理?
张甲臣收敛笑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嘴脸:“本将军还有事要办,江御史请自便。”
能让天子近臣亲自传话,并非是有多受看重,只不过是主子吩咐罢了。
江景辰明白这一点,因此被拒绝之后也没多少失望,本就是一次试探,也不求能有多好的结果,只需要知道对方的态度就足够了。
贵太妃召见,张甲臣传话,圣上必然知道,也就是说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会是因为云瑶县主吗?
出了皇宫,上了马车,行了一段距离以后,万金开口道:“松伯交代了住处,人就在刑部附近,白天不好动手,我已经交代下去等到入夜以后再找机会动手。”
江景辰嗤笑道:“居然把人安排在刑部附近,这么多年府里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可真够有意思的。”
万金接口道:“这样的事情即便发现了,估计也会当做不知道吧?只要人没有进侯府,那就什么也不是。”
这话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既然已经安排下去,江景辰便不再多想,回到御史台以后装模作样的翻看着公文,一直等到差不多时辰才出发前去面见贵太妃。
玄元观是皇家道观,原先每逢初一十五便会对百姓开放,自从贵太妃搬进玄元观之后就禁止寻常百姓出入,哪怕是勋爵官宦世家,若无召见也不得入内。
偌大的玄元观成了贵太妃的行宫,禁卫军日夜宿卫,据说在道观里面伺候贵太妃的宫人比起皇太后来只多不少。
江景辰没见过皇太后,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在进去玄元观之后也没觉得有多大排场。
万金与青玉被拦在了殿外,他则独自踏入正殿。
等候了小半个时辰,贵太妃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本宫不喜欢废话,关于云瑶你死了那份心,听懂了吱个声。”
???
什么玩意?江景辰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张口“吱”了一声。
周遭伺候的宫人极力憋着笑,实在是想不到江家玉郎儿会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也有人觉得:江御史莫不是被贵太妃给吓得失了魂,才干出如此失仪之事吧?
先前去百乐门时,贵太妃还觉得江家小子生的俊俏、瞧着顺眼、印象不错,只不过这样的想法在得知云瑶有嫁他之念后瞬间转变。
“云瑶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的夫婿不说要多惊才风逸,至少身子骨得好,你可明白?”
就差没把短命鬼说出口了,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江景辰回应道:“微臣明白,微臣与县主之间……”
贵太妃直接开口打断道:“明白就好,你走吧,莫要打扰本宫清修。”
???
江景辰满脑子都是问号,暗中腹诽道:弄了半天,就是为了说这两句话?你可真是闲得!
“微臣告退。”
宫里一尊大佛,宫外一尊菩萨,都不是好惹的。
对于那两个半截身子入土,却又身份尊贵的老女人,最好的选择就是敬而远之。
世间真理之一:不要试图和女人讲道理。
世间真理之二:不要试图和身份地位比你高的老女人讲道理。
江景辰心中没有一丝被轻视之感,更加没有“今日你看我不起,他朝我让你高攀不起”的心态。
这里是大周朝,封建制度最为严苛的时代,以贵太妃这样的身份,别说只是如此含蓄的两句话,就是指着鼻子骂上几句难听的,明面上都得乖乖受着,听完还得恭敬谢恩。
匹夫一腔孤勇最多也就血溅五步,江景辰倒是能把血溅得远一些,可眼下也不至于到那样的地步。
他活不过二十岁是京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既然选择了隐瞒,自然怪不得别人轻视。
见面说话不到一刻钟,来回用了一个多时辰。
马车内。
青玉询问起来在正殿内发生的事情,在得知经过之后,气呼呼嘀咕了一句:“有眼不识金镶玉,狗眼看人低。”
江景辰叮嘱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这乱说话的性子该改改了。”
青玉乖巧点头道:“这不是没有外人嘛……我知道了,以后会慢慢改。”
万金接口道:“你要是能改的了,那就不是青玉了。”
青玉冷哼道:“你可别小看我,公子交代的事情,我一定能够办好。”
江景辰含笑道:“要是实在改不了,那就学学欺软怕硬,挑软的柿子捏。”
青玉撇嘴道:“我可以改得了。”
江景辰不置可否,转言道:“松伯还没死吧?”
万金回应道:“时辰还未到,还能熬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