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堂。
吴老夫人正在小佛堂里念着经,手中一串佛珠突然断裂,珠子散落一地。
“这是......在警示什么吗?”
多年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以至于让她瞬间慌了神,着急忙慌的喊来了朱嬷嬷,将佛珠断裂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会不会是菩萨在提醒我?”
“那串佛珠跟着您好些年头了,串珠的绳子经不住断裂也在情理当中,只不过是凑巧,您刚好在小佛堂念经。”朱嬷嬷连连宽慰。
吴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拜着佛,却行了恶事,死后怕是要下阿鼻地狱受苦受难,以偿还我犯下的罪孽。”
朱嬷嬷劝解道:“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多少人做的恶事足够死几十上百次,可活的比谁都好。老天爷怕恶人,美曰其名: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您说说,这可不就是欺负老实人吗?”
吴老夫人神色缓和了些,笑骂道:“你这老东西,说的是什么胡话,这么编排老天爷可没你好果子吃。”
朱嬷嬷见老夫人笑了,心里也欢快了不少,接着话头说道:“老天爷大事都管不过来,哪里有空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半辈子的主仆,两人之间的情谊非同一般,吴老夫人抬手示意让朱嬷嬷坐下,转言道:“西府那边没再出什么岔子了吧?”
朱嬷嬷回答道:“侯爷专门找了新人送到西府,寸步不离的伺候那位,就是几个小主子前去探望,那些个婆子丫鬟也没离开一步,看得紧着呢,出不了意外。”
吴老夫人点了点头:“那就好,侯府今年是不能再有丧事了。那阮氏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就怕她心太狠,手段太毒。”
朱嬷嬷开口道:“没了那位的压制,三夫人在西府后宅里可算是说一不二的主母了,心里肯定是不希望那位再醒来,想来侯爷也是清楚这一点,担心三夫人会胡来,所以才专门派了人过去看护。”
吴老夫人幽幽一叹:“钧儿对生母倒是上心,我这嫡母也就占着个名,母子情分是半点不多。真就像是辰哥儿说的那样,终究是隔了一层肚皮。”
朱嬷嬷清楚这话不能深聊,于是便转言道:“说起三少爷,好些日子没见到了,您若是想得紧,不妨将三少爷喊回府里来住,这样也能时常见面。”
吴老夫人摇了摇头:“艳儿不是个好相处的,如今她是侯府主母,辰儿是嫡长子,还是别让这两人同府而住的好。”
朱嬷嬷想着也是这个理,两个年岁相距不大的继母与继子,还是离得远一些的好,万一要是闹出什么笑话来,那可真就是让祖宗蒙羞的事情。
这些话,她是不敢说出口,随即附和道:“三少爷如今是监察御史,择府另居也是应该。”
吴老夫人并没有感到欣慰,脸上反倒是流露出几分忧愁,询问道:“你说,辰哥儿的病,到底有没有医好?”
朱嬷嬷回忆了下,回答道:“瞧着像是好全了,但事实究竟如何,怕是只有三少爷自己才知道。”
吴老夫人神色带着些凝重,追问道:“若当真是无恙,那......钧儿会立辰哥儿当世子吗?”
朱嬷嬷认真思量了一番,回答道:“老奴说句逾矩的话,眼下除了三少爷之外,也没有别的少爷了......除非,夫人能怀上子嗣,生下小少爷。”
吴老夫人开口道:“艳儿进门时日尚短,孩子也不是想怀就能怀上的,抛开子嗣不说,如何才能让钧儿改变心意?”
侯爷都还没有决定,何来的改变心意?
朱嬷嬷明白主子心里想的是什么,说到底,她也是从吴家出来的人,若真要选,自然也会和老夫人一样,选择站在夫人那一边。
她见老夫人对此事这般上心,犹豫了一会,回答道:“倒也不用想着改变侯爷的心意,倘若嫡长子若是私德有亏,那便难以继世子之位。”
吴老夫人双眸一亮,心中暗自想道:私德有亏?既不会对侯府有太大影响,也不会害了辰哥儿的性命......
艳儿还那般年轻,诞下子嗣是早晚的事情,倘若辰哥儿命丧二十岁也就罢了,可万一活了下来,那就势必会对艳儿的子嗣有所影响。
那可是带有吴家血脉的子嗣,是整个侯府唯一与她有血脉之缘的孩子,作为名副其实的祖母,她必须要为乖孙好好谋划一场。
吴老夫人收敛心神,询问道:“你既然能想到私德有亏,可是有具体的想法了?”
朱嬷嬷点头道:“有是有,只不过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处置不当,极有可能会累得三少爷当不了官......”
监察御史而已,也不是多大的官,没了就没了。
心中有了决断,吴老夫人便不再犹豫,直言道:“当不了便不当,好好在侯府里当个不愁吃喝的少爷,也没有什么不好。”
朱嬷嬷十分了解主子的性子,于是便将心中的想法说了一遍。
吴老夫人默默听完,沉默了一会,吩咐道:“这事你亲自去办,务必小心行事,莫要让旁人知晓。”
一夜之后。
江景辰同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