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免不了受点委屈,关键就在于......”
江景辰话音未落,就见一队衙差闯了进来。
领头之人面上倒是客气,言语温和,开口说道:“烦请江大人随下官到衙门一趟,刺史大人有请。”
肴州属中州,淮水下游之地,刺史正四品。
江景辰昨日还与肴州刺史商议完固堤通渠之事,那时还是肴州刺史亲自上门,如今才过了一夜时间,便由一队衙差前来相请。
说是相请,阵势上看倒更像是拿人过堂审问。
“本官若是不去,你待如何?”
“江大人,下官这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大人勿要让下官为难。”
“回去告诉文刺史,想要见本官的话,或是下令缉拿本官,或是亲自过来。”
品级上,肴州刺史只高出一品,但其职权之大远不是水部郎中可以比拟。
不是没有下令拿人的权利,而是一旦这么做了,那便彻底与对方撕破了脸皮。
来之前刺史大人只说是将人请去,其意已是相当明了。
领头之人犹豫再三,终是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回到衙门,将原话一字不落的传达给上官。
文刺史听后下笑骂了几句,随即命人套好车马,一路赶到官邸,换了副和善的面孔,温言道:“江郎中架子可真是大,竟是要本官亲自前来。”
江景辰直言道:“闲话少叙,可是为了溃堤一事?”
文刺史含笑回应道:“江郎中快人快语,本官也就不多兜圈子了。上头有令,命本官留下江郎中,不可让你擅自离开爻州地界。”
江景辰不动声色,淡淡开口道:“谁下的令?纯王?”
文刺史摇头,回应道:“本官与王爷之间,并无过多交集。”
一句话便表明了立场。
不是纯王阵营,那便是某位相爷一党了。
江景辰暗自思虑,追问道:“此举何意?”
文刺史也不多做隐瞒,如实回答道:“坊间盛传爻阳县溃堤主要责任在于江郎中,但其中真相如何,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官场之上,没几个是傻子,更何况是一州刺史。
一场大雨之后,水位上涨不过一寸,却是接二连三出现溃堤事件,其中猫腻对于有心人来说并不难猜测。
江景辰沉默不语,静静的听着。
文刺史见状,神秘一笑,紧跟着说道:“某些人的手伸的太长了,庞相不喜欢。”
天子诏令,皆出中书。
中书省起草诏令,掌有决策权。
庞妙诚乃是中书省中书令,权力之大不言而喻。
至于某些人,大抵就是指在淮南道搅动风雨的李守拙了。
若是如此,也就是说那位庞相与李守拙不是一路人?
江景辰眉间微蹙,这是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政事堂相爷之名。
“这与强留本官在肴州有何干系?”
“江郎中,本官痴长你几岁,便托大喊你一声贤弟。实不相瞒,为兄收到消息,申州刺史为溃堤一事,要拿你问责。”
“是纯王的安排。”
江景辰眸光熠熠,言语笃定。
文刺史对此不置可否,转言道:“你若留在肴州,为兄可保你无恙,待风头过去之后再行离开,以免被人拿去当了替罪羔羊。”
肴州与申州同属中州,两州刺史品级相同,只要文刺史有心相护,游刺史背后哪怕有纯王撑腰也是无计可施。
只不过,谁才是羔羊?
江景辰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爻阳县溃堤一事需要给百姓一个交待,因此我必须回去一趟才行。”
“江贤弟,你若回去,必受责问,虽无大罪,但小过难免,于你前程无有益处,何必做这般不智之举?”
“身为水部郎中,职责所在。”
“庞相惜才,有一句话嘱咐与你,相爷言: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此句大意是指在面对复杂、困难和重大的问题时,不要急于求成,而是要从容易、细微的角度入手,逐步推进。
在旁人看来,身为水部司郎中的江景辰此刻面对最难的事情便是治理水患。
但淮水之患非一日之功,因而需将目光放在较为容易的事情上。
文刺史顿了顿,紧跟着说道:“有人想让你留在淮南道为一州刺史,但庞相认为你更适合待在京中。”
江景辰眉头微挑,随口问道:“所以?”
文刺史笑了笑,缓缓开口回应道:“稍安勿躁,静待良讯。”
江景辰直言道:“庞相是想要将我收入麾下?”
文刺史摇头,淡淡道:“相爷惜才,却也从未勉强过任何一人,你要投入谁的麾下,那是你的自由,相爷不会干涉。”
做好事,不图回报,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好事?
江景辰对此抱着怀疑的态度,想了想,开口询问道:“要等多久?”
文刺史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