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之际,二人相视一笑。
没有认同,没有欣赏,就只是简简单单一笑。
李守拙忽然开口道:“这一局,是本王输了。”
江景辰略显诧异,出声道:“圣旨未到,结果不明,王爷何故言输?”
李守拙轻叹道:“从你主动回来入狱那一刻,本王便有了不好的预感,直到得知你将那十六个字呈奏御前,本王便知道这一局是输了。”
江景辰故作惊疑道:“王爷,那十六个字竟是有如此大的威力吗?”
李守拙额头青筋直跳,沉声道:“你这招釜底抽薪用得不错,只不过手段稍显稚嫩,若是肯在外多磨砺几年,定能再上一层台阶,这是本王对你的好意。”
江景辰心念一转,脸上露出几分悲色,长叹一声,幽幽开口道:“王爷好意,下官心领了,只可惜,下官没有时间了。”
李守拙隐隐觉得忽略了些什么,沉吟片刻,追问道:“你这是何意?”
江景辰努力憋红了双眼,徐徐开口道:“王爷,下官活不过二十岁。”
是了,原来是这件事。
这便是天妒英才吗?李守拙无奈苦笑。
京中人尽皆知之事,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升迁,包括受封爵位,以及江景辰所表现出来的状态,让人不经意间忽略这件事。
“你,当真活不过二十岁?”
“张神医如此说,下官也不愿相信,但......那人可是张神医啊!”
江景辰故作悲伤,轻叹一声,紧跟着说道:“生死有命,或许这便是下官的命,不想认都不行。”
一瞬间,李守拙心中多出一股浓浓的失望之情。
费尽心思想要拉拢之人,结果却是不能活不过二十岁的短命鬼。
算了算,也就只剩下一年的时间。
这么点时间,能够做什么?
储君之争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结束,父皇也不可能在两年之内退位,那么......要江景辰何用?
李守拙思来想去,没有找到答案。
再有才干又如何?活不过二十岁,一切都没有意义。
所以,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心机了吗?
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无声叹息之后,李守拙缓缓开口道:“来人,打开牢门,放江郎中出来。”
从入狱到出狱,不过几个时辰,这算个什么事?
狱卒心中腹诽不已,嘴上却是不敢说半句不是,令命上前,拿去钥匙打开牢门,侧开身子,恭声道:“江大人,请。”
江景辰摇头道:“游刺史既然将下官打入大牢,定是觉得下官有罪,还未过堂受审,下官不敢私自离开,多谢王爷好意。”
李守拙心情本就不佳,闻言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冷笑道:“你这是在表达对本王的不满吗?”
江景辰故作疑惑道:“王爷何出此言?”
李守拙沉声道:“你乃身负圣谕的治水钦差,若非本王之令,淮南道有哪个官员敢抓你入狱?过堂受审?无有圣意,哪个官敢审你?还是说,你要本王来审?”
说到最后,语气尽显烦躁。
本是十拿九稳之事,到头来才发现所做一切皆是枉然,李守拙初次体会到如此躁郁之情,以至于说起话都带着几分嘲讽。
是对江景辰,也是对自己。
归根结底,只怪事先考虑的还不够全面,以至于出现这样的结果。
江景辰不以为意,淡淡开口道:“无论谁审都行,既是为了溃堤之事抓的下官,总要给坊间百姓一个交待才好。”
李守拙从未想过要将人过堂审问,下令抓人,既是威胁恐吓,也是亲近示好,软硬兼施,以此达到想要的目的。
没曾想,遇见了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你当真不出来?”
“下官还是那句话,得给百姓一个交待。”
“申州境内溃堤四座,此事非同小可,真要是闹大了,莫说你一个水部郎中,就是本王也担不起......江景辰,本王劝你不要执迷不悟。”
“王爷的意思,是指眼下的事情还不够大吗?”
江景辰露出几许笑意。
李守拙看在眼中,只觉得那笑容十分刺目。
眼下之事,是指溃堤,还是另有所指?
“你先出来,洗漱之后换个地方,本王与你秉烛夜谈。”
“抓下官容易,再想让下官出来的话......得先还下官一个清白才行。”
“清白?你的意思,是要本王于溃堤之事上为你遮掩?”
“王爷,下官的意思不是要王爷遮掩,而是该追查到底,缉拿溃堤一案的真正祸首。”
“祸首?”
李守拙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喝声道:“江景辰,你在暗指些什么?”
江景辰不予回应,转身走向角落的木板床,漫不经心开口道:“夜已深,下官略感困倦,王爷若无别事,还请自便。”
李守拙气急,转头与狱卒下令道:“将人拉出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