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不过是一名仵作。”
黄仵作喃喃自语。
他只不过是一名仵作,上有父母,下有妻儿,若非上峰有令,又岂敢冒如此大的风险?
怪只怪人微言轻,出了事情只有当替罪羊的命。
区区蝼蚁,没有人会在意他说了什么,也没有人在乎他怎么想。
辛仵作验尸已经到了尾声,当从他口中说出“姚世子死于风寒”之后,场面再次陷入了寂静。
勇毅侯夫人无悲无喜,冷冷看向黄仵作,喝问道:“说,是谁指使你作伪?”
黄仵作再次将目光投向杨士钰,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这一举动在旁人眼中不言而喻。
杨士钰恢复了最初的从容,故作悲痛道:“黄仵作,你实在太令本官失望了。”
勇毅侯夫人嗤笑道:“杨士钰,事已至此,你又何须再惺惺作态。”
杨士钰不解道:“夫人此言何意?”
勇毅侯夫人喝声道:“指使黄仵作在验尸中所伪之人,就是你。”
杨士钰毫不慌张,转头看向黄仵作,笑问:“黄仵作,勇毅侯夫人说指使你作伪之人乃是本官,对此你可有话要说?”
笑容之下,隐藏着深深的恶意,而这份恶意只有黄仵作能够感受到。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
奈何?
无可奈何。
勇毅侯夫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当即开口道:“黄仵作,当着国公爷,以及诸位爵爷夫人的面,你有何冤屈尽管如实说来。”
黄仵作迎着恩师投来的目光,感受到了目光中的鼓励、期待之情,不禁心中一痛。
“冤屈吗?小人无有冤屈,有的只是委屈......”
稍作犹豫之后,黄仵作深深吸了口气,紧跟着说道:“我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仵作,在场诸位贵人可是能够明白?”
勇毅侯夫人循循善诱道:“正因为你只是一名仵作,所以会不应替他人背过,更何况这么大的罪过,你一个人可背不起。”
杨士钰不紧不慢,接口道:“是啊,黄仵作,你还是赶紧招了吧,需知此案已经惊动圣上,你若不从实招供,恐会祸及家眷。”
闻言,黄仵作浑身一震,悲泣道:“你不明白,你们都不明白......”
话音刚落,黄仵作转头向恩师磕了几个响头,哭喊道:“弟子有负恩师所望,不求恩师原谅,只求来世能够再入恩师门墙。”
言罢,再次磕起响头,直至磕出鲜血方才停下。
勇毅侯夫人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忙高呼:“来人,快将黄仵作拿下。”
反应虽快,可终究慢了一步。
黄仵作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小刀,高呼道:“命我作伪之人乃是勇毅侯,只为将姚世子之死怪罪到朱府头上。小人自知罪孽深重,这便自行了断。”
随着“断”字出口,小刀毫不犹豫刺入心脏。
小刀没入心脏,仙神难救。
场中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惊,不是因为黄仵作自杀的举动,而是因为临死前那一句:命我作伪之人乃是勇毅侯。
没有人会相信这一句话,但这一句话的的确确被说出了口,最关键的是黄仵作已经自杀。
勇毅侯好似石化了一般呆愣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杨士钰故作惋惜道:“黄仵作,实在是可惜了啊!”
可惜什么?没有人知道。
勇毅侯夫人死死瞪着杨士钰,怒吼道:“杨士钰,你竟以黄仵作家眷相要挟,以此来逼他自杀,当真是好狠的计策,好毒的心肠。”
杨士钰含笑道:“敢问本官言行有何不当之处,以至于夫人这般血口喷人?”
他只说:此案已经惊动圣上,你若不从实招待,恐会祸及家眷。
这是事实,若单论此句,没有任何不当之处。
从黄仵作挥刀自杀那一刻,这一局表面上看是杨士钰输了,实则是勇毅侯府棋差一招,败给了他们看不起的“赘婿”。
勇毅侯夫人咬牙切齿,满目鄙夷,冷哼道:“你可真是一条好女婿。”
一条?
好女婿?
众人面面相觑。
杨士钰听懂了,正因昨日勇毅侯夫人曾骂他是一条狗。
尽管如此,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异色,回过头来对江景辰报以灿烂笑容,询问道:“下官对辛仵作的验尸结果十分信服,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反转之后又来了个大反转,这样的场面让江景辰看得十分过瘾,满意点头道:“本官刚刚上任,对许多事情都不甚清楚,此间之事就交由杨员外郎处理吧。”
你是刚上任,我就不是了?杨士钰嘴角略微抽搐。
说什么一根绳上的蚂蚱,结果临到头,嘴巴一张,不管不顾,彻底将自个摘了个干净。
合着心里想着的是两头都不讨好,也不得罪?
当真是个小滑头,难抓的很!
“不知勇毅侯夫人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