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政事堂,亦或者是潘弥业,都见不得江景辰好。
圣上终究不是圣人,防得住政事堂众相,却是防不住身旁“小人”,最后听信了谗言,以至于错过了一次重要时机。
先前,江景辰真心不想冒头,可眼下政事堂都要对他出手,再不冒头怕是会直接被按下去淹死在水底。
偏偏圣上错失良机,将专典机密封给了潘弥业。
说什么遮风挡雨,不过是糊弄人的言语,真要是暴风雨来临之际,第一个跑路的指定会是潘弥业。
许是圣上以为能够护得住,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也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但经此一事,江景辰心中已经没有多少安全感。
圣上是最强大腿,奈何想要抱大腿的不止他一人。
潘弥业似未发现江景辰神色有异,又或是对此并不在意,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还年轻,涉世未深,不懂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这里头的水可深着呢。”
事已至此,再多情绪也是徒劳。
江景辰屏气凝神,收敛杂乱思绪,不再执迷此次得失,转言道:“敢问大人,政事堂打算如何对付下官?”
潘弥业故作一番姿态,一杯酒抿了五口,方才说道:“你可知因何展康一案,你的名声再次提升,整座京城无人不知你江青天之名。”
先前的确是安排人在坊间传播美名,但江景辰心里清楚,只江鸠手底下那些人,这么短的时间,别说影响整座京城,就是半座也难。
也正是因此,进可攻,退可守,他才敢放手一搏。
只不过旁人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眼睁睁旁观,任由他施为。
“大人话中之意,是想说政事堂打算捧杀下官?”
“倒也不至于,毕竟身份在这摆着,又有本官冒头为你遮挡风雨,众相顶多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潘弥业眼神一扫,视线落在酒壶之上,下一刻又看向已空的酒杯,其意不言而喻。
就如同江景辰不将杨士钰当做对手,政事堂也同样没把他当做是政敌。
在他看来,政事堂欲要动手,多半是迁怒,又或者是警告。
总之,好处潘弥业占了,罪却是要他来承受。
这事儿弄得,到底谁给谁遮风挡雨?
江景辰心中有气,直接忽略了潘弥业赤裸裸的暗示,端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依样画葫芦,分五次饮尽。
潘弥业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他是刑部尚书,也是政事堂新任相爷,出了皇宫便是众人争相巴结的对象。
偏就遇见了个好似滚刀肉般的下属,官场规矩一点不守,更是没有半点对上官的敬畏之心。
这人啊,还年轻好。
初生牛犊不怕虎!
“本官此来,也是为了提醒你要多注意些,别踩中旁人设下的圈套。”
“大人是指什么样的圈套?”
“能让你丢官的圈套。”
“丢官?”
这还叫一点小教训?江景辰不禁感到无语。
潘弥业的语气极为认真,紧跟着又说了句:“就像当初你设计黎翀那样。”
江景辰心神微震。
他先前弄了个万民伞,后头就出了个万民请愿书,这会又是提及被罢官流放的黎翀,那家伙当初之所以丢官,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设了个局。
合着对方是想用他曾经用过的方式,反过来再用到他的身上。
这哪里是什么政事堂,分明就是慕容复,耍的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功夫。
好歹也是相爷,怎么就好意思拾人牙慧呢?
脸呢,都不要了吗?
江景辰心中憋闷,没好气道:“还请大人慎言,黎翀乃是咎由自取,与下官毫无干系。”
潘弥业闻言,也不戳破,只道:“眼下政事堂众相更多的心思是在本官身上,对你的事情多是交由旁人去办。若是本官所料不错,那个人应该是费兴仑。”
江景辰追问道:“朝堂之上没有这号人物,这个费兴仑是什么来头?”
潘弥业并未回答,再次重复了先前的举动,将视线落在酒壶之上。
江景辰顿感一阵无语,闷声道:“大人,下官与您也算是身处同一阵营,又是四下无人之时,不至于这时候显摆官威吧?”
潘弥业不言不语,静静坐着,用态度表明意思。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江景辰终于有些理解杨士钰的一些感受,实在无法用只言片语能够形容。
深深吸气,平复心中情绪。
提壶,斟酒。
潘弥业满意点头,缓缓开口道:“本官教你一个乖,在面对比自己地位更高、手中更有权势的上官面前,需时刻保持谦卑与恭敬,该弯腰时得弯腰,该倒酒时就得倒酒。”
江景辰顺势接口道:“这就是大人多年来所领悟的为官之道?”
潘弥业并不在乎言语间的讽刺,从容回答道:“不是本官一人,而是朝堂,乃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