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难免会有些小心思,大了那叫野心,能力不足者迟早得遭殃,若有能力则另当别论。
江景辰身处漩涡当中,自是无暇顾及话中深意,当下便道:“大人是担心众相会翻旧账?也是,未擢升之前大人就是刑部侍郎,多少案件经大人之手,自然是脱不开关系。”
话中有话,潘弥业瞬间意会,含笑道:“你虽是在之后赴任,但眼下的形势可不容你分的这般细,别忘了拿刑部开刀不过是手段,要给你给教训才是目的。”
江景辰也不辩驳,只道:“倘若是要对付下官,那就不该是翻旧账,而是在之后设局。大人方才说的那些,无非是想让下官为您扫除隐患罢了。”
说了那么多的屁话,最终也不过是想要找一个苦力,去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江彦钧不作为,潘弥业同样也没好到哪里去。
半斤八两的货色,谁也不比谁高尚。
两世为人,江景辰心理年龄超过四十,不敢说是聪明绝顶,但也不至于几句话就被人忽悠了去。
今日若当真只是十八岁不谙世事的少年郎,指不定还真就被人给利用。
江景辰缓缓开口道:“大人,您若想要寻求下官帮助,应当拿出诚意才是,这点心机让您给耍的......真当下官是只猴吗?”
潘弥业眉头一挑,淡淡道:“当猴,总比当狗强。”
江景辰嗤笑道:“一样都是畜生,哪有当人来的舒坦。”
潘弥业道:“一时舒坦,不代表一辈子都能舒坦,有些人起初很好,到头来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江景辰眸光闪动,轻声询问道:“敢问大人,您此刻是人还是狗?”
潘弥业温怒,忽而大笑。
“你小子,当真十分特别,难怪能得圣上看中,老夫算是明白了一些。”
称呼一变,场面瞬间缓和了不少。
江景辰也笑。
“您老明白了什么?”
“你与常人有着明显不同,言行举止皆令人琢磨不透。”
潘弥业语气平平,听不出究竟是褒是贬。
江景辰自认为是个复杂,且矛盾的性格,再怎么改变,有些刻在骨子里的印记依旧无法被彻底抹除。
谈不上良善,但恶的又不够彻底。
懂得审时度势,却又不肯卑躬屈膝。
明知封建王朝权力至上,偏骨子里对上位者没有丝毫惧怕。
诸多因素集于一身,在旁人看来便是“异类”,犹如漆黑夜色中一抹荧光,时刻引人注目。
正是因此,得了圣上青睐,同样也让政事堂开始重视。
有所得,必有所失。
凡事皆有两面,说不上好与坏。
人无完人,夹缝求生本就不易,做不到讨好两头。
真要说,只能感叹于对手太过强大,而非江彦钧那般草包之辈。
“您老方才有一句话说对了,眼下咱们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其中一个出了事,另一个也讨不了好。因此,不妨收起心思,开诚布公,您老觉得呢?”
“那你倒是说说看,该如何做到开诚布公?”
潘弥业收敛了神情,端正好姿态,首次露出凝重之色。
江景辰坦然道:“诺大个刑部,不止尚书与侍郎,陈年旧案不好处理,稍有不慎就会被牵连当中,因此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
潘弥业顺势问道:“什么样的准备才称得上万全?”
江景辰回答道:“替罪羊。”
此乃惯用的手段,算不上新奇。
潘弥业想了想,追问道:“你想用谁?”
江景辰毫不迟疑,回答道:“杨士钰。”
潘弥业失笑道:“先是勇毅侯世子,后又有何展康一案,合着你就想逮着他一个人使劲折腾?”
既然得知了费兴仑与杨士钰之间的关系,那便不能再如同先前那般对待。
反正从始至终就不曾交好,既然存在隐患,自当第一时间想办法消除。
江景心里清楚,会被压下来的卷宗,随便一件都能牵扯出某位勋爵世家,弄不好再来个皇亲国戚,那这里头可以做的文章可就大了。
且不说政事堂众相本就是个中高手,单说费兴仑此人,能用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已不简单,多年谋士生涯,指不定还学了哪些手段。
若是先把杨士钰拉下水,再想办法将费兴仑牵扯进来,如此便能暂解眼前困局。
江景辰也不多绕圈子,直言道:“杨士钰本就是朱府之婿,至于朱大人是谁自然不用多说,这么做对咱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潘弥业沉吟片刻,询问道:“你有何详细计划?”
江景辰回答道:“您是尚书,下官是侍郎,而杨士钰不过郎中,只要他在刑部为官一日,就不等不听令而行,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哪里需要什么详细计划。”
潘弥业乐了,大笑道:“才说了开诚布公,你这就又耍起了小心思,你不是猴,却是把老夫当猴了。”
江景辰也不觉有愧,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