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是出钱去买，免不得要被大臣们奏上几本，言官们也会劝皇上不要为了区区字帖，大肆铺张浪费，说什么此非圣明君主所为。”
“有这么严重吗？”柳若馨有些不信。
“有这么严重吗？你还是不了解那些文人。”苏木不由得笑了笑：“人生在世，都逃不过一个贪字。”
“只不过文人不贪财也不贪权，唯独贪一个‘名’字。”
“说句不好听的，这帮人就是一群鬣狗，就等着皇上犯错，他们好以死劝谏，最好能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这样他们才能用皇上的恶名，成全他们的忠直、大无畏。”
“史书上才能给他们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举个例子，
我朝太祖年间，有个叫王朴的御史，遇到事情便要与太祖强行争执，一日太祖终于是忍不住了，想要吓吓他，挫挫他的锐气，便找个由头下旨将他送上了刑场。
在刑场上晃悠了一圈，太祖又将他召了回来，而后问他：‘汝其改乎？’
朴对曰：‘陛下不以臣为不肖，擢官御史，奈何摧辱至此！使臣无罪，安得戮之？有罪，又安用生之？臣今日愿速死耳。’
最终，太祖一怒之下，就把他给杀了。
这家伙临死之前，路过史馆还不忘大喊：‘学士刘三吾志之：某年月日，皇帝杀无罪御史朴也！’”
“那还有一点呢？”
柳若馨开口问道。
“还有一点就更简单了，皇上若是要买，那王怀古自然不敢开高价，甚至会为了讨好皇上，开一个极低的价格出来。”
见柳若馨依旧面露疑惑，苏木笑着摇摇头：“那王怀古也是个喜爱字画之人，而这兰亭集序又是天下第一行书，别人出高价买他都不舍得卖。”
“要是真的以一个极低的价格被皇上买走了，你说他能甘心吗？”
“那又怎么了，区区一个古董店的掌柜，量他也没什么本事。”
柳若馨不以为意道。
“是，王怀古虽然有些身家，但是和皇上相比，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不过你可别忘了，这人言可畏。”
“皇帝为什么不想让咱们将事情闹大，不就是为了堵住这悠悠众生之口？”
“要是传到了那些个言官的耳中，皇上可就又清闲不下来了。”
“这么说这兰亭集序还只能我们去拿......”
柳若馨恍然大悟。
苏木则‘孺子可教也’一般的点点头：“所以啊，有时间上我这来，还不如多在天下第一庄做做文章，归海一刀的绝情斩虽利，却终究没有臻至圆满，总有破绽可寻。”
话音落下，苏木朝着正厅走去，只留下了柳若馨，还在院中思索。
......
......
另一边，西城聚宝斋。
自从昨日从城外庄园回来，王怀古便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今日更是在楼阁之中吃着伙计从醉月楼买来的好酒好菜，时不时还哼两句小曲儿。
不过还没等他得意多久，一个身穿麻布衣服的小伙计，便急急忙忙地推门跑了进来，嘴里还慌张叫嚷着：
“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没看见老爷我这正喝茶呢嘛？”
王怀古被突然推门而入的伙计吓了一跳，茶水洒了一身， 连忙起身掸了起来，而后又不满的横了这伙计一眼：“说吧，什么事，是官差来了，还是有人闹事啊？”
“都不是啊老爷，有人说您那半帖兰亭集序是假的！”
伙计一脸焦急：“聚宝斋外面的那些秀才们，可都闹起来了，吵着嚷着让您出面给个说法，我说老爷，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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