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朗州府,亘古仙宗。
李新年带着齐岳仙师前来,舱中缥缈仙宗的普慈太上坐镇,灵舟便是李耀铁打造的法宝,拥有着‘腾跃’的规则,可瞬息提速至炼虚也追不上的速度。这也是家族最贵重的灵舟,家里打造了八艘灵舟,也就这艘最靠谱。
其他灵舟...李新年抚摸了一下灵舟上的金属质感,一声长叹,烈祖打造的灵舟还能打出‘厚重’、‘锋锐’、‘耀目’等规则特性来,最离谱的一艘则是‘自爆’。
一旁齐岳仙师面色难看地望着远方那琼楼玉宇处,那便是亘古仙宗,远远便能感受到亘古仙宗仙气和古朴之气,沧桑感影响心神。
当年被李长媱射断的腿也完好了,可他娘的...这一年年的,他还是干起了老本行,到处交涉,低头做人。
不过瞧见了李新年,他心安了一些,朝着身后舱中冷哼一声,瞧瞧人家李家,家主亲自出来交涉,不像你普慈太上这老东西,派长老去挨刀。
未久。
一行三人便进入了亘古仙宗。
仙宗气势磅礴,门人弟子也当真非凡,御剑来来往往。
齐岳仙师指着亘古仙宗来往弟子,谄媚道:“李家主,这亘古仙宗来了西朗州府三百年,当年的事儿你知道的,太子当朝,朝野动荡,哪儿都不管。亘古仙宗来了之后,镇压了九大郡城所有的势力。三百年来,他们就大肆收徒,单灵根之下他们绝不收,或是体质特殊者可破格进入。”
“弟子八千,无不是世所罕见的天才。亘古仙宗有古法,宗门内玄级功法都超过世间常见功法效用数倍不止。其门中又做到赏罚分明,门人弟子对宗门忠诚已经超越了世家仙族。”
齐岳仙师不断述说所知,这些李新年比齐岳仙师所知更多。
李新年虽淡淡笑着,眉宇间却又有几分不悦。
未久便到了仙宗大殿内。
这大殿非凡,全为玉制,灵气沛然,前方十五座玉莲,只有宗门长老可落座莲台之上。李新年一来,亘古仙宗也客气,莲台上不坐人,宗主带着几位长老和弟子迎接,大殿布玉台,弟子奉仙茶。
何昊中年人模样,身着白衣,头上玉冠束发,举止彬彬有礼又不失威严,李新年只刚接近,便知此人定是炼虚之境。
李新年与何昊商谈,却若有若无瞥向其后跟随一青年。
那青年根骨四十余岁,金丹之境,目视之下可见其内天丹,颇为不凡。此子尤其英俊,眉宇之间却与李新年有几分相似!
“哈哈哈,李家主所言西朗州府和青云府之事,还请切莫担忧,晚辈之间若有摩擦,那便是晚辈之事。这人间有人之处,便有争端,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也是为人劣根,便是高深境界也避免不了啊。”
谈及两府摩擦,何昊一声爽朗大笑,“况且本座对青云李氏也敬佩得很,门中弟子常有提及李氏之事。你们族人于大虞州府、北境城抵御巫族、妖族,那便是护我人族疆土的有功之人,往后用得上我亘古仙宗弟子之时,还请切莫见外,我亘古仙宗也好有个历练之地。”
李新年笑道:“掌教真人过誉,如此在下便厚颜与贵宗立下盟约,两府之地互通有无,万世交好。”
“好!”
金光立天,歃血为盟。
双方人马贺喜时,李新年笑颜走向那何昊身后和他有些相似的青年人,“初缘,前些日子是家族大祭与家族比斗之大事,可是有要事耽搁,来不及归家一趟?”
闻言,那青年人神情一紧,目光闪躲一下,“启禀家主,我...我...”
何昊见弟子为难,笑语前来,“李家主,初来我亘古仙宗,不妨与本座闲逛一番,以免他人知晓李家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我何昊不知待客之道。”
“徒儿,你且去修行,切莫浪费了你一身天资。”
闻言,李初缘如蒙大赦,“是,师尊!”
......
李新年在亘古仙宗待了一日,灵舟离去。
时值夏日正午,亘古仙宗阳光更甚,在宗门躲了一日的李初缘终于敢出门,瞧见灵舟飞走,松了口气。
只听身周忽而衣袍猎响,李初缘连忙转身行礼,“参见师尊。”
何昊同样在望着离去的灵舟,笑道:“徒儿,你家中大祭,如今长辈前来,何不随同长辈归去?此番不让你去见他一面,只怕他以为为师扣押了你不成。”
闻言,李初缘连忙跪下,“弟子一心向道,只求大道法,还请师尊切莫让弟子归去。弟子十六岁前来拜师学艺,如今年岁长了,也知师尊害怕弟子是家族细作,偷学仙宗术法。天可见怜,弟子绝无此意,师尊若是不信大可搜魂!”
“哎。”
何昊长叹一声,将李初缘扶起,“你资质非凡,亘古仙宗从来公平,该教的为师会教,可你因我仙宗而疏远家族,是为大错。往后若是大祭这般家族大事,还是多归去为好。”
言毕,见弟子低着头,何昊蹙起眉头,摇了摇头离去。
二十年前,这李初缘就隐姓埋名前来拜师学艺,此子当真非比寻常,天冰灵根,许是在李家仙武洞天出生,天生的玄灵之体,好一个修炼的苗子。
起初何昊还多有猜测,后来才知道他的猜测全是错的,李初缘此子真就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师尊离去。
李初缘握紧双拳,咬牙低声,“我在此修行得好好的,家主为何要来?引得师尊质问。亘古仙宗何等庞然大物,我这般天资只有在此才能有所用,学有所成自然会归去,又何必让我心烦?”
......
灵舟上。
李新年少有地神情不悦,眉宇间有些落寞。
操持家业多年,他向来能做到公平公正,家族子弟资质优秀、为家族效力者他都一一奖赏,乃至是将自己的那点儿家底拿出来,也最多考虑一宿。这些年家族长辈赐予宝物,他也默默让元商记录在册,欠着年俸。
可二十年前,初字辈资质最优者,却在这等赏罚分明境况下离去。
那时李初缘护体的祖宗灵位、君子剑等东西都留在了家中,李初缘父亲历练意外,由仙武一脉爷爷建宁和其妻子养大,当时还以为孩儿遭遇了不测,全族多日求老祖宗,才唤醒了闭关中的老祖宗。谁知,李初缘竟是拜师了亘古仙宗,乃至是爷爷奶奶去见也难见李初缘一面。
“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还是家族有亏欠他的地方?”
李新年长吐出一口气,他查了,李初缘天资不凡,李建宁又觉亏欠孙儿,分外疼爱,仙武一脉也不吝丹药和天材地宝培养,不过炼气期就已经用极品灵器为李初缘护体。下一枚元初血果,本是轮到云临天祖服用,都准备额外赐予李初缘。
这一年大比,李初缘拔得头筹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李家主。”
普慈太上忽而出现在李新年身旁,即便是李新年重新一副笑容,普慈太上还是瞧出了李新年那一丝祛不尽的悲色。
他笑道:“有些事看开就好,我等存世久远,所见之人千万般模样,血脉之中有这般人也属寻常。世间事若真的都如我等心中所想,那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嗯?被墙头草教育了?
只听普慈太上长叹一声,“当初,老夫又何尝不是一仙族老祖,后来族中也是...嗯?李家主,老夫还未说完,你未免太不知礼数了些!”
“......”
李新年被普慈太上拉住,面无表情地听着普慈太上述说着当年故事。
等回到家族后,普慈太上和李新年恋恋不舍地告别。
他深吸了口气,朝往仙武洞天而去。
“父亲。”
李止衡和仙武一脉族人早已等待。
李新年望向族人,走向了其中那满脸沧桑的中年人,那便是李初缘的爷爷,李建宁。
“曾祖。”李建宁神情低落,这一次就连曾祖也没将孩儿带回来。
李新年说了见到李初缘的事儿,李建宁低头叹息,“曾祖,是孩儿不争气。罢了吧,全当族中没生过那孩子。”
没人比李建宁更落寞。
他资质平平,如今七十余岁也不过筑基中期,不如孙儿,也给不了孙儿什么,他又用什么去管初缘?
“谁说你不争气?”
李新年蹙起眉头,厚重的右手按在李建宁的肩膀上,“我李氏存世这些年,还从未出过这般逆子。不是你不争气,我等也没有过错。”
“他李初缘自此不再是我李氏人,世人冷眼我们受过,又何必为他一后辈冷眼伤神?”
“他以为他在我李氏浪费了天资,呵,天资?建宁,老祖宗唤你,且让你孙儿瞧瞧什么是真天资!”
李建宁腰间挂着的灵位明亮。
李新年微眯双眼。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这个道理世人皆知。”
“可世人不知,我李氏只是隐而不发,我李氏一族早已立于高处,仍往山巅之上前行!”
李建宁目光坚定。
李止衡微微颔首,那初缘孩儿只知道亘古仙宗强大,却不知家族是如何一步步爬到今日的。他只知道亘古仙宗强大,却不知,他们李氏却从不是因任何一个人的强大,才能有今日之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