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七日后。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昨日赶到了南柯洲离京城最近的一个郡——景河郡,再往下走,也就是此次受灾最严重的淇水郡。
随着越来越接近淇水郡,官道两旁迁徙的难民逐渐多了起来。
这难民一多,看着长长运粮车队而动心思的人也愈加多。
这不,车队前方就有一群难民拦住了去路,就算羽林军将士如何驱赶,也都死赖在前方。
感受到前方车队停下,周锦仪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前方发生了何事?为何停下?”
一侍卫探明情况后,返身回报道:“禀长公主,前方有一群难民拦住去路,校尉正在驱赶。”
‘光是驱赶效果不大,没了这群难民,还会有其他难民拦路。甚至越接近淇水城,难民越多,得想个法子。’
周锦仪眉头皱起,暗自思索,同时朝马车外言道:“你让校尉稍等一二,本宫亲自过去处理。”
“长公主,您千金之躯,恐这些人会冲撞于你啊。”侍卫劝慰道。
“你等护住本宫,勿让他们靠近便是,本宫相信你们羽林军。”
“诺,属下遵命!”
“锦仪,我和你一同去吧。”
看着穿戴面纱,遮住面貌的周锦仪,纪宇轻声开口道。
周锦仪自是没有拒绝,欣然一笑,便答应了下来。
为了保护周锦仪和纪宇两位徒儿的安全,紫草自当跟了上去。
徒然被孤零零留在马车中的周书雅不干了,戴上面纱,招呼着马车外随侍的小诗,跟了上去。
来到车队最前方,纪宇等人在虎啸营和羽林军的护卫下,与难民们相距十米开外,远远观察着他们。
“诸位为何拦住赈灾车队,若耽搁住了赈灾事宜,你等可担待得起?!”周锦仪冷声喝问道。
一老者从难民群中蹒跚走出,声音哀苦道:
“这位仙子,我等并非故意相拦,实在是我等三日未有进食,身躯无力,恐难以赶至景河郡,故出此下策,还望仙子怜悯我等。”
老者并不知晓周锦仪的身份,用仙子的称呼是为了表示尊重,甚至捧一捧周锦仪,让她心生触动,自愿赠他们粮草。
纪宇仔细打量着老者和他身后的难民。
老者身着破烂黑褐色布条般的外衣,身材佝偻,一手拄拐杖,一手持破碗,神情哀苦的言说着,声泪俱下。
见他面黄肌瘦,颤巍巍的双手好似无力,确实像是三日未有进食。
但见难民群中有七八人是青壮年,面上沾有黑灰色尘土,极力的在人群中隐藏自己,看得纪宇若有所思。
“这位老者,若真的想要粮草,便随我等前往淇水城,到了那时,我等自会开始施粥赈灾。”
周锦仪好似并未对老者产生怜悯,反而这般朗声说道。
“仙子,我等从淇水郡赶到此处,便花了两日时间,若再回去,有需两日,恐坚持不到淇水城啊!”老者声音哀恸道。
“你等也可继续行进,前往景河郡,朝廷在那也设有施粥赈灾。这里距景河郡不过一日行程,稍加坚持便可抵达。”周锦仪不为所动道。
“那仙子可否留几斗粮食,让我等填填腹中空虚,好有余力赶至景河郡。”老者哀求道。
“姑姑,要不你就......”
周书雅听得神色动容,从未看过难民逃荒,从未体会过民间疾苦,甫一听老者声泪俱下的哀求,不由心生怜悯。
“丫头!”
一看周书雅‘撅起屁股’(表情),刚一开口,纪宇便猜到她想要说什么。
便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打断她的话冲她摇头道:
“丫头,你要想想附近有多少难民!”
“你赠一点粮给前面的难民,周围的难民会怎么想?他们来讨要,给,还是不给?给的话又要耗费多少时间?又要耽搁多久?”
“要知道这些难民还有力气逃难;那留在受灾地,无力逃难的难民呢?他们又该怎么办?他们可还等着我们的粮救命,我们却被路上的难民给耽误住,这应该吗?”
“而不给的话,饥肠辘辘的他们会如何?若难民中有不良居心的人稍加鼓动,会不会直接冲击运粮车队?这些都有考虑清楚!”
“小宇说的没错!”一旁周锦仪点头赞同道。
听完纪宇的一番话,周书雅沉默了下来,她是善良,是经历的少,但她并不蠢。
经过纪宇的提点,她立刻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可看着可怜的老者,她也不忍开口拒绝,只能用沉默来应对。
纪宇轻轻揉了揉周书雅头发,还别说,手感还挺不错。
看着默然而立的少女,纪宇轻声提点道:“丫头啊,记住,善心可以有,但圣母心不能要!”
“圣母心?那是什么?”
周书雅歪着头,眨着水灵灵大眼睛,皱着眉头问道。
“圣母心,你就当是无端的、不加思索的、不考虑后果的善心,理解大致意思便可。”
周书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