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一处颇为豪华的酒楼内雅间内,李询和褚三思二人对面而坐,几样雅致的小菜,一壶酒。
本来独孤珊也要跟来,可是天色已晚,如果她不回去独孤家一定会出来找,只能磨破嘴皮子将她劝了回去。
而老友再次相逢,褚三思也是拿出了家底,一咬牙带李询来到这处文人雅士聚集之地,此处环境细节中无一不显露着风月,自然价格不菲。
褚三思举起酒杯道,“李兄,来我敬你。”
“这第一杯酒祝贺你立下大功,荣升天雄军将军。”
说完两人一饮而尽。
褚三思马上给倒上第二杯酒,再次举起酒杯,“这第二杯欢迎李兄回京,你我二人重逢。”
第二杯酒下肚后,李询笑了笑,“褚兄,这样喝的话,很快你我就要醉在这里啦!”
褚三思倒满第三杯酒,“你我二人在这洛阳相逢,唯有千杯酒才能一诉情谊啊!”
“来来,这第三杯我祝李兄再立新功。”
酒过三巡之后,二人终于放下酒杯吃了几口菜。
褚三思放下筷子,盯着李询说道:
“李兄想必很快就要征战西域了吧,长枪银甲,纵横天下,好生让人羡慕啊!”
“褚兄果然料事如神,这件事情除了陛下和几位内阁大臣外无人知道,褚兄一下子就猜中了。”李询对褚三思的头脑从来不怀疑。
“什么料事如神,之前就猜到朝廷要对西域用兵,这次你又升为新组建天雄军的主将,而且我是在兵部也知道你在敦煌练兵,推断出来并不难。”褚三思挥挥手说道。
李询摇了摇头,“褚兄谦虚了,朝中那么多官员,为何别人猜不到,还是你的头脑厉害的原因。”
说着举起酒杯,“来,我也敬褚兄在京中步步高升!”
褚三思道了一声谢,随后一饮而尽。
不过喝完有些苦闷,“什么步步高升?不过去蹉跎光阴罢了!”
李询有些惊讶褚三思的样子,问道:
“褚兄何出此言,难道是在京中遇到困难了,褚兄以你的才华还没有一席之地吗?”
褚三思并未马上回答,只是又喝了一口闷酒叹息一声“唉”。
“你有所不知,朝廷官场的风气跟我们理想中的完全不同。所谓的施展抱负,治国平天下不过是一介书生的水月镜花罢了。”
李询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知道褚三思现在需要一个宣泄的窗口。
“所谓的才华、学识,在门第和关系面前一文不值。朝中其实就是一张巨大的网,这张网里面的每一个节点都是一位官员。而想要往上爬,只能接住其他的节点。”
“李兄你想想,那些门阀世家,他们本身就占据了这张网的大部分节点,能爬上去的自然还是他们的人。”
李询没想到褚三思在京中这段时间会变得这么悲观,“朝廷早就开科取仕了,那么寒门子弟还是没有出路吗?”
褚三思无奈道: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科举选出的寒门学子们,也只是让这张网看起来漂亮一些。”
“即使是陛下,也没有办法彻底改造这张网,因为他已经太坚固了。”
看着褚三思的样子,李询也有些不忍,如此有才华的一个人怎么对未来失去信心。
“褚兄,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朝中寒门官员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会改变的,你的一身才华总有发挥的一天。”
褚三思站起身,看着窗外繁华的洛阳失落道:
“或许有那么一天,但需要多久?我是看不到了!”
褚三思转身盯着李询道:
“李兄,其实有些事情我从来没跟其他人说过!”
李询抬头看着他,不知褚三思想说什么。
“其实这件事跟你也有关,你可知陛下为何要急于攻略西域?”
李询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确实对皇帝背后的深意有些猜测,但是又不能完全确定。
“陛下这些年打压世家门阀,看起来是效果显着,其实并没有取得实效,那些名门望族的根本没有收到一点损伤,甚至他们的实力还在背地里增长。”褚三思满脸严肃。
“陛下要收复西域,其实就是承认了对那些家族政治手段的失败。开拓疆土其实就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解决帝国的隐患——土地兼并。”
李询瞪着眼睛惊讶的看着褚三思,“土地兼并?”
这个问题他思考过但是并不深入,对这个隐患的认识也不足。
褚三思坐下,继续说道:
“其实太宗和高宗皇帝当年就看出了问题,不过周家皇族和这些门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二位也只能选择同样的方式,这样是为何两位先皇在位期间屡屡对外用兵的重要原因。”
“可是当今登基后一开始为何选择全面收缩,放弃了大量领土呢?”李询打断了褚三思。
“因为陛下跟这些门阀没有任何关系,因为陛下足够自负,可惜的是经过这十几年,陛下才发现想要真正消除这些家族对帝国的影响不是一朝一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