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累了,竟然趴着就睡着了。
还是天快亮了,店员来叫醒了她。
精神好了很多,脸上的肿也消了大半,凌珞祯起身拿上东西回了宿舍。
到了宿舍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开门进去直奔邹冉的床铺,二话不说揪起她头发左右开弓甩了她几耳光。
邹冉惊叫起来,却立刻被凌珞祯按住。
“你敢反抗就等着在这学校身败名裂!信不信我马上报警让你和那几个黄毛朋友一起蹲监狱?”凌珞祯低声恶狠狠在她耳边说道。
昨天她奋力跑到了监控摄像头的面前,就是为了留下证据。
邹冉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若是就这样忍了,以后她只会越发嚣张!
邹冉清醒过来,捂着脸恨恨地咬着牙忍了——昨晚上她就接到了朋友的电话,这丫头平时藏得好,一副可怜样,原来有靠山呢!
其他舍友都惊呆了,只是这二人是经年的矛盾了,她们一时拿不准该帮谁。
凌珞祯出了气,见邹冉一脸愤然但又瑟缩的样子,冷笑一声,径自去洗漱准备去上课。
路岚见她腿伤了,追问起来,才得知了事情原委,愤愤不平,“哼,刚才我应该上去按着邹冉让你再打她两下!真是个黑心肠!”
“救你的人真是大好人!”路岚又感叹,“下次如果晚了咱们一定得打车了!”
凌珞祯点点头,是啊,这会儿想起昨晚当真有点后怕,若是没有遇到谢祾昭他们,她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这下你和邹冉这梁子是真的结下了,快要毕业了,以后得多小心,提防这人再使什么阴招!”路岚心有余悸的样子。
两人一路说着话到了教室,上课铃响,老师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
凌珞祯听得正投入,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她大姐凌大珍打来的。
正好下课了,凌珞祯回拨了过去。
“喂?大姐?”
“你怎么不接电话,你大姐晕倒被送进医院去了!”手机那头传来的却是凌珞祯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声音——她的妈妈刘正梅。
“医生说,你大姐脑袋里长了个瘤子,做手术也恐怕好不了,得多少钱都不知道呢!这么个女儿养了二十几年,什么回报都还没有,又得掏钱,倒霉啊!”刘正梅唉声叹气。
她的声音和她的话语让凌珞祯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隐隐颤抖,好像要像七年前那样断裂开了一样。
凌珞祯,是她成年后自己去改的名字,十八岁以前,她叫凌三珍。
她前面有两个姐姐,大珍和二珍,还有一个小妹,被送走了,避开了叫四珍的命。
一个送走,一个流掉了,生了五个丫头才迎来了凌家的“皇太子”,弟弟凌俊宝。
从小娇宠溺爱,生在农村脚上连土都没粘过。
而她们姐妹三个很小就跟着爸爸凌坤下地干农活了。
在十五岁的时候,她遇到了谢祾昭。
她正在地里撒牛粪,穿着干活的破衣裳,身上脏脏的。
忽然田埂上走过来一个少年,瞧着跟她年岁相当,个头却比她高了半个脑袋,他瘦瘦的,皮肤很白,阳光下会发光似的。
他长得也很好看,甚至好看得像女孩子。
他穿着昂贵讲究的衣服,神情冷漠,高高在上。
凌三珍瞧着他,一时都呆了,箩筐里的牛粪撒了一地,被赶来送饭的刘正梅高声喝骂。
凌三珍手忙脚乱把牛粪捡回去。
再抬头,神仙一样冷清傲气且美丽得雌雄莫辨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
后来才打听到原来少年是隔壁村子买地修房子养老的富老头老谢的外孙,放假了来他家玩儿。
姐妹三个悄悄感叹,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金贵好看的人啊。
有一天因为馋嘴多吃了两片给弟弟准备的炒腊肉,争吵起来,刘正梅便抄起扁担给凌三珍一顿痛打。
她害怕自己要被打死了,跑出了家,在附近的柴火垛里躲着哭泣。
“安静些。”树下的黑影里突然冒出个声音。
凌三珍吓了一跳,噤声,却又打起嗝来。
静悄悄的田野,这打嗝声分外清晰。
黑影里走出个人来,皎洁月光下他白皙的面容好像半透明的。
那便是她和谢祾昭第一次说话。
后来凌三珍一次次逃出家,一次次总是很巧地带着满身的伤痕遇到他。
谢祾昭不大爱说话,但他听凌三珍说话很有耐心,两个人莫名合拍。
那时整个暑假还剩一半,弟弟凌俊宝吵着乡下无聊,刘正梅就带他去了县城。
爸爸凌坤不大管事,姐妹几个难得轻松些。
凌三珍便每天都带着谢祾昭四处跑。
带他去摘野果,去小溪边抓小鱼小蟹,去山顶看日出日落还有漫天璀璨的星星。
躺在草地上仰望着星空的时候,谢祾昭侧头严肃地看着她,凌三珍脸上笑嘻嘻的,“怎么啦?”
“不要屈服,我会帮你。”他的声音清冷。
可是他的眼睛真挚而温柔,凌三珍好像忽然充满了力量。
“好,不屈服。”她灿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