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施暗七,任以道坐在回到住处的马车上,安静思索着。
“施暗七他虽然反复推辞,说自己什么不知道,但其实他的反应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他光说自己不知道,什么都不能说。
但是他可没否认过我说的是错的。
“不愧是宫里的老滑头了,知道怎么把自己从事情里摘出来。”
想起上次从江南杀完人回来的血人施暗七,再联想当时看到的细节,任以道微微摇头。
“老施,怕是已经心有退意了。”
他本应该是皇帝手里一柄无情的刀,但不知何时却有了自己的情感。
刀虽未变得锋利,但是却有了反噬的可能。
任以道相信李隆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短时间内不会对施暗七有什么过度的反应。
依旧会把他当做是最信任之人对待,依旧会将最艰难的任务分配给他。
这是对权臣的信任,也是对多年老兄弟的容忍。
可这份容忍,也是有个度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耗殆尽。
这点任以道知道,李隆和施暗七这君臣二人心里怕是跟明镜一样。
这点,任以道倒是不必为他们两人操心。
从施暗七
至于最后到底会如何收场,任以道还是有些好奇的。
“希望到时候施暗七能够整出个大活让大伙乐呵乐呵。”
放在之前,施暗七怕是只会交出兵权,然后老实等候发落。
可现在,倒是不好说了。
如今的施暗七早就豁出去了,反倒放下了之前很多的顾虑。
“说起来,他刚才的表情很不对劲啊。”
喝酒喝了一半,施暗七不知道为什么神色大变,忽然坐到了另一边夹起了腿。
在那之后不久,就草草结束了宴席,让我自己回去……
“嗯……可能是内急了吧?”
总不能是去换裤子了吧?
怜悯地摇摇头,任以道为了一位中年男人的可悲境遇而唏嘘不已。
“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
“曾经逆风尿三丈,如今顺风尿湿鞋。”
“可怜哦!”
“来人给施将军换条裤子!”
……
送走了任以道,施暗七脸皮抽动了半天,低头看着不知何时湿了一大片的裤子,眼眶一时间竟有些湿润。
“想我当年是何等威风,如今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年轻的时候,我不也是那等自傲?
可惜后面遇到了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娘们,被她没日没夜的折磨。
现在才喝了多少酒,就管不住自己……
擦去眼角的泪水,施暗七用力咳嗽一声,用和平日一样的语气淡淡开口:
“来人。”
一位守候多时的护卫闻声走进房间,在施暗七的身前恭敬地单膝跪下。
“将军有何吩咐?”
“你……去安排一下,让人给我把平日里的衣服拿来,这套我穿着不舒服。”
想了想,施暗七又严肃地补充了一句:
“记住!一定不要对外声张!”
“还有一点,千万不要被我夫人发现!!!”
……
……
等到任以道回到住处时,却见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被返聘回来撑场子的宰相王学松的马车就停在门外不远处。
任以道看了看太阳,再看上面的朝露怕是不知已经等候了多久,眉头更是隐蔽地挑了挑。
这天才刚亮不久,王学松怕是早早就已经来到了。
这老头子,怕是在接到东荒人进城消息的
没等王学松下马车,任以道闪身跃了进去,他对着闭目养神的老人轻声问道:
“宰相大人,您这是何意?为何不进去……”
缓缓睁开眼眸,王学松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说:
“老夫本来打算再等片刻再让人告知你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年纪大了,这觉啊就是睡得少,半夜里一直都精神,老夫闲不住就直接赶过来了。”
嗅到了任以道身上的一丝酒气,他劝诫道:
“你们还年轻,万不可大意,可是要多休息啊。”
这老人虽然有些啰嗦,但本意是好的,任以道点头谢过,转而问道:
“多谢大人告诫,不知您今日来,是有何事相告?”
“是为了两域之争的事情吗?我们上次不是已经谈妥了吗?”
按照上次的交谈,任以道充当一次雇佣兵,给他们当一回领队。
事后,无论输赢,都可以从北乾的国库秘藏中取走奖励。
“殿下不必担心,老夫之前承诺之事自然不会改变。”
迎着任以道探寻的目光,王学松摇摇头:
“老夫今日前来,有一大一小两件事要告知殿下,不知想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