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以道带着若有所思的公孙长寿和张蟒进了房间,先让侍候在外的下人将他带去洗漱一番,顺便给他量一下身体的尺寸,好把道袍改一改。
“他太急了。”
等一切吩咐完毕,任以道才坐到等候多时的公孙长寿面前,轻声道:
“从一开始,这场试炼处处就透着不对劲。”
“哪怕是选择试炼地点,也没有必要千里迢迢从西域跑到东域,还非要选择这个险恶程度极高的死亡谷。”
“如果出了意外,胡家鞭长莫及,别说来不来得及救援,就连出事后调查也要大费一番功夫。”
“东荒西域就没有合适的试炼地点吗?有,不光有,而且不少。”
任以道摊了摊手,继续道:
“舍近而求远,所欲为何?”
“胡万万必有所图,而且可能所图甚大。”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果你回想一下,我想也可以发现一些细节。”
任以道就像是完全不记得昨夜发生的尴尬,对着沉默的公孙长寿侃侃而谈。
他这样的态度让公孙长寿心中好受了一些,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眉头一动,看着任以道缓缓道:
“这点,我也想过,我甚至主动问过他理由,你知道他是如何回答我的吗?”
“如何?”
公孙长寿眯起眼睛,学着胡万万的语气:
“死亡谷为东荒大凶大险之地,若我可以从中去而复返,那天下又有何人能质疑我在胡家的地位?而此地之凶险,纵然是身死道消,又有何惜?”
这话说得浩然大气,既展现了自身的决心,又彰显出了悍不畏死的气魄。
就算让外人来说,大抵也只会给出一个“胸有大志,勇猛刚烈。”的评价。
但任以道不是寻常人,他却注意到了最后的部分,将这话用他自己的想法翻译了一遍:
“也就是说,此行凶险之极,就算有人身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会引起外人怀疑。”
公孙长寿默默点头,对任以道的敏锐有些惊讶,居然一点就通。
这位故人之徒,比她想得还要成熟。
“那么,是不是可以做出一种假设,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要让人合情合理出事的准备。”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两人都是眯起了眼睛,一时间没有开口。
虽然这几乎都只是两人的猜测,但这似乎,真的说得通……
“我本来不想掺和进去,因为这件事与我无关,我只不过是一个拿钱办事的局外人罢了。”
任以道微微垂眸,一边取出自己带来的茶叶开始沏,轻轻摇头:
“但现在看来,我已经掺和进去了。”
胡万万啊,你可真会选人啊。
除了我之外一共三个人,哪个跟我都有一定的关系。
一个是被我押上赌注的野心家,一个是跟我师尊有旧的师叔,一个是我看重的宠物……呃,人才?
平心而论,姜明智还挺招人喜欢的,是个很识时务的家伙。
这三个人,任以道都不希望他们出意外。
那么,似乎就只剩下一个解决的方案了——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直接把胡万万控制住?
这个念头只在脑内存在了一瞬就被任以道否决了。
不妥。
在没有足够切实证据的前提下,还是不好打草惊蛇的。
如果人在北冥神州,任以道大概就直接动手了。
但这里是东荒,没有司空掌教或者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皇帝帮他擦屁股,行事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万一惹出个天境的老怪,那狐狐就要遭老罪喽!
任以道的想法是,以不变应万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倒想看看,伱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想法在心里定下,任以道对若有所思的公孙长寿道:
“明日你多注意点,如果我没猜错,他很可能是冲着你来的,至少你也是其中的一个目标。”
公孙长寿眉头一动,不明白任以道笃定的信心来自何处。
“此话从何说起?你确定吗?”
任以道将沏好的茶推到了公孙长寿身前,随意道:
“今日之事,他本可以选择袖手旁观,就算你我二人打生打死,其实与他也没有关系,我不信他找不到另外的备选之人。”
“更不是出于对万兽城居民的怜悯,他根本不在乎这些‘罪民’的生死。”
“所以,他插手的理由,除了真的希望队伍和谐之外,就只剩下不想让我们中有人缺席这一条。”
“话都说到这儿,你大概就能想到一些理由吧?”
和聪明人聊天,有的时候不需要说得太透,点到为止即可。
公孙长寿点点头,沉声道:
“……不是很懂,但果然是因为我是女子吗?”
任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