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行至正门外,远远地就与应门的萧老管家使了个眼色。对方一见是她便二话不说熟稔将门厅大敞。话不多说她得以顺利踏进萧府,按着老管家指引的路线直进萧家庭院更为幽深的内院方向,沿途再次路过萧家那株老树再次重新冒出鲜绿的新枝,看似不争不显。却与周遭庇荫笼罩下的血杉树如伞般阴凉,恰好一同隔绝即将迎来的六月天气。
记得老管家说穿过这株萧家老树,后方庭院便是那绣花枕头的内院正门了。先前她习武都是趁着夜色在外围巷子里翻入,再指定方位由早早等候在那里的阿金带路引见。现如今正儿八经自行找寻路径才默然发觉,整个萧家再也不是儿时她印象中的宽敞明亮了。或许是因太后所赐的那些奇珍异树长势太过茂密,将整个萧府终日沉寂在仿若深山老林的诡谲色调之中,死气沉沉。或许又因太子殿下留驻,日日重兵把守太子所在的别苑内外,使得萧家的仆人们又碍于皇庭震慑都选择谨小慎微,形神肃穆地循规蹈矩伺候着,府中氛围才不复往日的生机,倒像随时要升堂阅案的衙门一般木讷死板。她驻足树下,回望片刻那株萧家老树。脑海里忆起儿她时常串门与萧澍在此树下曾纳凉,年年如一日。十岁龄童的分别一晃眼他们竟是阔别在四年后,物依旧是物而人却已是另番别样年华。幸而他们依然是他们,未曾变过初心。“还是您老人家看着顺眼啊!”她像是对着老朋友朝那株老树念了一句自开玩笑的招呼,暂时沉寂在回忆的欢笑趣事中。“哪个老人家?”冷不丁程邝的声音从身侧接过话,她拉回视线看着他亲和地走来。“殿下。”不知为何在萧澍的府院中见到程邝虽算不上意外,但总令她内心有种雀占鸠巢的不适感。但很快地,她就强迫自己抹去这个心胸狭隘的荒谬想法。想象未来太子爷这般不摆不端皇权架子,与百姓同吃同住,平起平坐不是一件很难能可贵的事吗?“殿下怎不多休息会儿?”她照旧挤出商业笑容回应:“看来还是昨个儿的吴山没爬过瘾。”“哈哈,说实话的确过瘾了。”程邝沉声笑答:“幸得我有些功夫底子撑着,倒不至于在你面前乏力出尽了洋相。险些让你和萧澍看笑话了,不过昨日充沛的倒是心中的远想宏图,同时也解惑了心中一些尘封已久的答案”说完程邝目光回望着她,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什么答案?”她顺势捋了一遍昨日程邝在山中的各种表现,总结道:“殿下所指的是山中即兴作诗?还是所见奇观?”天爷呀,可别给她回忆这些之乎者也了吧?昨日在山上好几次她都对不上他出的下联,还是得亏萧澍一直在帮她救场,应答如流。 可现在就她和程邝,他若临时起意出题考她铁定一个头两个大。“都有吧。”索性程邝笼统忽略过去:“方才见你对这株大树自言自语,这树有何特别之处吗?”“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想起爹爹曾说我与萧澍同年同日出生之时,这大树帮咱们两家人挡了一场六月的骤雨,爹爹说那是一场喜雨。所以方才看到它有感而发,倍感亲切罢了。”“原来如此。”程邝了然点点头:“我这个算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的确错过了很多,我来梧州之初,曾想得知你是如何将棕熊徒手打死,但萧澍让我直接问你。不如你我此刻今日得闲一聚,不如和我说说缘由?”“哎呀,那并非是什么值得宣扬英雄事迹的敞亮事儿,都是圣上顾我误打误撞且年纪小干了件惊掉人下巴的混蛋事儿。便也是看在我哥哥们面子上硬夸赞我几句罢了,城中那些传我的歌谣句句都是笑话我的,殿下还是别听这件了吧。”她谦虚摆手,实则想赶紧开溜。再不走,她食盒兜里的鱼都要凉凉了。“那你和萧澍之间的趣事,可否让我知道一二呢?”程邝似要从她这里抠出来些什么新鲜事。“殿下这么想知道呀?萧澍曾陪我一同逗过蛐蛐儿,捉过萤虫,捉过迷藏,赌过斗鸡,捏过泥人,扎过纸鸢”她掰着一只手指头认真算计各自的“战绩”:“我就陪萧澍一起打过架,鞭过陀螺,爬过树掏过鸟窝蛋,砸欺负萧澍的那些人一身烂泥,但不巧还被对方放的狗追过,不过最后都是我们在理赢了个大满贯。就在大半年前我还领着手下的弟兄们打赢了信义镖局的二流子,因为每次有我在就只有稳赢的份儿殿下想知道哪一件啊?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凡提及自己的“屡屡战功”,她都底气十足,八面威风。忽然,程邝微微弯下身。贴近她身低声小心翼翼地道:“我只是比较好奇的是你和萧澍从小青梅竹马,自恃无所不谈那比如说,萧澍有没有独自带你去过什么山中穴居之地寻宝?或者让你见过一些不是大郡版图的什么画卷呢?”“寻宝?画卷?”她反复琢磨着这两个词,最后耸耸肩,对他无辜摇头:“抱歉了,殿下。你若要是说什么宝贝的话,萧澍屋里那些制香的大大小小漂亮罐子算不算?他整日就为了萧家胭脂铺的生意经将那些个罐子视作珍宝。至于你说的版图画卷我认为应当就是他们萧家胭脂铺里不能外传的祖传香脂配方了吧。”“呃这样啊,那是我唐突了。”程邝目光收回,语气中难以掩饰的转瞬失望和窘迫。“若论宝贝的话,大郡宫中国库里不是多得是吗?殿下还有什么